蔚藍深邃的大海上,一艘巨型戰列艦在前,一艘火輪船在後,劈出翻滾白làng,緩緩而行。
前鋒戰列艦披紅掛綠,淡黃麒麟旗隨風飄揚,更高高豎起兩條長長的金鈴旌節,分別書「恭迎母后皇太后巡幸兩粵」、「恭迎聖母皇太后巡幸兩粵」。
第二艘火輪船永波號艉樓二層休息室,此時其內卻是一派金黃氤氳,葉昭進來拜見兩位太后之時鈕鈷祿氏同蘭貴人正坐在軟黃緞子鋪面的軟榻上說話,見葉昭又要跪拜,鈕鈷祿氏嘆息道:「我的話你可就真當了耳邊風,從此之後,准你不參不拜,你可記下了麼?」
早有nv衛士搬過來軟墩,葉昭只好躬身見禮:「臣弟遵命。」隨後恭恭敬敬落座。
擺手示意不要香茗,葉昭緩聲道:「皇嫂,前面半日路程就到了上海,臣弟已經遣逐波號先行去知會兩江總督、江浙巡撫、布政使、蘇州大營幫辦等等文武官員前來覲見,請兩宮太后提點方略。」
鈕鈷祿氏和蘭貴人都是一呆,兩人對望一眼,都沒有作聲。
葉昭自知道她們的顧慮,一日未到廣州,怕兩宮太后心裏就不得安寧,這兩江一地地方官員、統兵大員,誰知道都什麼心思?畢竟六王現今才是天命所歸的九五至尊。
葉昭目光不與兩宮太后直視,徐徐道:「皇嫂請放寬心,臣弟不是誇口,只要在這海疆之上,斷無宵xiǎo可與臣弟所統水師抗衡。說來兩位皇嫂聖明,當初力排眾議准許臣弟購買定海號,現今定海號則為守護兩位皇嫂之利器。」
鈕鈷祿氏輕輕嘆息,心說看來倒真是天意,當初若不是准了這孩子的提議,也沒今日順順噹噹離開京師之果,有果必有因,天意何其難測?
「好吧,就照你說的辦。」鈕鈷祿氏輕輕頷首。
「是」葉昭恭恭敬敬答應,又道:「臣弟現今倒有了個想法,說出來請兩位皇嫂斟酌。觀當今之世,歐羅巴來勢洶洶,何等強盛,概因其水軍船堅炮利,不說其它,若我大清水師有定海號巨艦十艘,萬炮轟鳴,破髮匪南京如探囊取物,是以臣弟在想,何不在廣州辦機器船廠?假以時日,莫說髮匪,就算歐羅巴群夷,定也懾於我大清水師之利,再不敢耀武揚威。」
蘭貴人靜靜的聽着,鈕鈷祿氏道:「你說的我也不懂,可聽着在理,你就着手去辦。」
「是」葉昭起身,躬身道:「請兩位皇嫂歇息,臣弟告退。」其實辦船廠一事葉昭早就給威爾斯去了信,請他幫着置辦機器,至於銀子,自然要向廣府銀行借貸,再由粵海關每年慢慢還清本息。
不過這個時間差兩位太后自不會知曉,而且船廠就算沒有阻滯能辦起來,那也要一兩年,至於軍艦下水,怕要兩三年甚至三四年後的事了。
從去年起,歐美諸國第一次世界xing經濟危機現出苗頭,銀行破產、企業倒閉,而借着廣州開放逃來中國的資本許多,而現在更顯出愈演愈烈之勢,雖說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這次歐美的經濟危機,但廣州從中受益卻是顯而易見的。
現在投資在歐美的話沒甚麼能令自己看上眼的回報,倒不如先投資廣東基礎建設,吃吃放貸的本息,等待時機再去歐美卷錢。
看着葉昭退出去的背影,鈕鈷祿氏臉sè越發溫和,想了一會兒,才端起茶杯輕輕品茶。
……
上海港十六鋪碼頭是一座磚木結構踏步式簡易碼頭,可停靠船隻、上下旅客、裝運貨物,乃是四家華商船運行所建。
今日,碼頭旁卻突然停靠了一艘噴着黑煙的火輪船,不遠處的蔚藍海面上,更有一艘佈滿火炮的巨型戰列艦游弋。
碼頭磚台兩側,雄赳赳站了兩排端着寒光閃閃刺刀步槍的兵勇,而那用木樁支撐的簡陋渡橋上,幾名蟒袍官員正xiǎo心翼翼在人引領下登船。
兩江總督何桂清、署理江蘇布政使上海道吳健彰、江蘇常鎮通海道道員喬松年、工部侍郎、幫辦蘇州大營軍務大臣呂賢基等等官員俱來拜見。
江南大營被髮匪所破,各路兵勇匯聚蘇州、合féi,仍呈對南京夾擊之勢,但自無緊緊圍困南京的江南大營那般令髮匪如鯁在喉,也使得髮匪各路人馬在東南半壁攻勢愈猛,若非李秀成、陳yu成部被景帥粵軍牽制在江西,怕髮匪早就全力攻襲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