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淵閣里,尚書夏元吉和宋禮二人還沒有回部堂去,而是一直在這兒候着消息。
陛下已經召郝風樓入宮,幾乎可以想見,接下來是雷霆還是雨露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夏元吉今日氣得實在有些不輕,一把大火把他的心都燒得涼透了,兀自還在那兒氣得呼呼作響,別人見他這模樣,自然不敢打攪他,倒是那解縉卻是背着手過來,親自給他斟茶,笑吟吟地道:「夏部堂何必如此?這事兒還能怎麼說?船廠燒了也就燒了,你看着,今日陛下召郝風樓,雖會責怪,不過降罪只怕卻是難得很,這郝風樓的聖眷也不是一天兩天,做下了這麼多事,你可曾見他掉了根毫毛?哎……世上的事便是如此,也不能說陛下是親信小人,陛下有陛下的考量嘛,咱們做臣子的,乖乖辦差也就是了,至於這朝廷大計。哎……夏部堂,有些話真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當今皇上乃是雄主,主強臣弱,這些是我們能管顧得了的嗎?」
夏元吉一聽,非但火氣沒消,反而更怒了,他官位雖然不及解縉,可是資歷卻比解縉要高,再加上脾氣本就不好,此刻自是暴跳如雷,忍不住反駁道:「這是什麼話?古有比干、魏徵,難道那些人都是混賬嗎?自古便有五臣死節的事,老夫心嚮往之,這船廠花費的氣力,別人不知道,老夫卻是知道,不敢說是嘔心瀝血,可是花費的功夫是斷不少的。現在船廠完了,若是朝廷不追究責任,以儆效尤。老夫少不得拼了這烏紗不要也要奏言其事。」
解縉聽了他的話,也只是微微一笑,捧了一句:「夏公高義,讓人佩服。」旋即便躲到一邊清閒去了。
卻還真是用不了多久便有消息傳來,有人道:「郝風樓出宮了。」
「出宮了……就這樣出宮了?」
解縉在值房裏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恍若未覺,不以為意,手裏拿着一份奏書,神色恬然。
其他幾個見解縉沒有舉動,便也做出一副耐心的樣子,一個個緘默。
那夏元吉倒是差點跳起來:「出宮?陛下難道沒有苛責一句嗎?」
來人道:「倒是安慰了幾句。似乎……是讓郝風樓造船……」
夏元吉一聽,又是差點吐血。
倒是值房裏的解縉突然來了興趣,提筆擬票的時候,手不由微微一頓,那眸子中掠過了一絲疑竇。
夏元吉便問:「造船?他一個錦衣衛造什麼船?」
「似乎是說,那郝風樓向陛下保證。要督造船隻……」
夏元吉冷冷笑道:「看來這是想拿朝廷的銀子去胡鬧了。」
來人卻是道:「說是不費朝廷一個銅錢。」
夏元吉不由抽了口涼氣,一時震住了,卻還是忍不住道:「無非是討好賣乖而已。這造船沒有四五年功夫也是不成的,到時候說不準又是一番說辭。」
這來人卻是道:「大人,好像是郝大人向陛下懇請了一年之期,說是一年之內便可收到奇效。」
「一年?」夏元吉還沒做聲,一旁的工部尚書宋禮倒是不免嗤笑起來。搖頭晃腦地道:「且不說別的,就說這船料吧,不暴曬個三年,拿什麼來造船?此子對造船可謂一竅不通,偏偏還要主動請纓,徒惹笑話。」
那解縉一直支着耳朵聽,此時突然心念一動,便從值房中出來,眾人紛紛給他作揖見禮。
解縉道:「方才宋部堂所言,老夫也有耳聞。若是船料不經暴曬,下水便容易腐爛,用不了多久,這船體便要受損,不過會不會是海防那邊早就儲存了曬乾的船料?」
宋禮捋須道:「並非沒有這樣的可能。不過以老夫之見,這安南即便有存儲的船料,怕也不會多,安南造的船畢竟有限,和咱們天朝比起來,高下立判,即便是他們儲存了,怕也都只是尋常船隻的船料,似福船、寶船那等巨大所制的船料,他們儲存了也是無用。」
解縉便忍不住道:「這是不是說,在安南那邊儲存了船料,而這些船料只能用於尋常船隻,只能造一般的客船?」
宋禮頜首點頭道:「正是。」
解縉眯着眼道:「如此說來,老夫便明白了。」他頓了頓,才接着道:「郝風樓主動請纓,一方面是想脫罪,其二嘛,無非是討好賣
第三百五十七章: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