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衛遍佈於交趾和諒山一帶,幾乎所有的驛站都設有據點,這些據點不但負責與就近潛藏的神武衛探子聯絡,同時還負責收集來往商旅的信息。
甚至於祿州侯郝政,每每接見一人都能事先明白對方的底細,這其實就有神武衛的功勞,有人拜謁,只要動身,或者還在路途上,就有名單送來,而此人的底細都在名單之中。
郝風樓進這屋子的時候,三個負責搜集、整理、歸納文書的書吏和坐班的力士自是大喜過望,同時又有幾分侷促,行過了禮,緊接着一份文書送到了郝風樓的手裏。
郝風樓既然是問有什麼消息,自然關心的不是小事,而這份文書都是近來交趾發生的一些大事,經過整理之後抄錄下來,呈送郝風樓的面前。
裏頭的消息倒是不少,其中有新任轉運使周大人與都指揮使關係不睦,雙方的矛盾主要集中在設卡方面的利益爭奪,轉運使在宋時,掌地方財賦,可核查損耗的多少,同時還要檢察儲積,稽考帳籍,凡吏蠹民瘼,甚至可以悉條以上達,及專舉刺官吏之事。一路之事,無所不總。而到了大明,轉運使雖然職責小了一些,卻是負責一地稅賦。
而都指揮使掌管的是交趾衛兵,衛戍關隘,一個是守關隘的,一個是收稅的,關隘自然免不了要找些名目索要銀錢,而收稅的到處設卡,矛盾自然也就出來了。
此外還有民變。安南各地發生了不少民變,不過規模都是不大。上頭的用語是旋即彈壓。
這裏頭似乎有點名堂,本地的父母官只需要幾個差役就可以旋即彈壓的所謂『民變』,只怕說是民變實在有點過頭了,多半就是幾個百姓滋事,地方官以民變的由頭將人拿住,直接去報功。
這種事在其他地方不可能有,畢竟你是一地父母,出了民變。這是你的教化有失。可是交趾不同,交趾是『蠻荒』之地,剛剛歸化,所以出現點『民變』,父母官無責,彈壓下去則是有功。
其他的消息善乏可陳,倒是有個消息吸引了郝風樓的注意。
海防市舶司傳報。停靠海防之大食商船,原本帶了貨物來與安南互通有無,可是誰知突然收到『警訊』,竟是突然揚帆而去,據聞是往大明東南沿海去了,原本要兜售的貨物竟是不肯卸貨。補給了糧食和淡水,招呼不打便揚長而去。
郝風樓皺眉,其實他經常看邸報,一聽到大食的消息也能琢磨出點事情,朝廷剛剛准允大食入貢。而這附近的大食商賈本來不遠萬里來安南、泉州、呂宋等地做買賣,把貨送了來。卻是不去兜售,郝風樓甚至可以肯定,這必定是大食商賈要雲集泉州,打算湊伙兒跑去入貢。
郝風樓心念一動,忍不住問:「這大食的消息還有沒有?」
聽了郝風樓的話,書吏忙道:「存了一些,大人請過目。」
說罷,書吏搜出幾份文書,呈送郝風樓面前。
裏頭都是關於大食商賈的一些資料,不過語焉不詳,甚至有一些地方,郝風樓能明顯的看出錯漏,比如說什麼大食乃西洋之國,比如大食人以船起居之類。
當然,這種錯誤可以理解,神武衛所打聽到的消息多是流言,而只有覺得事關重大才會派遣人員前去證實,大食對神武衛來說實在可有可無,自然沒有去證實的必要。
倒是有一些消息勾起了郝風樓的興致,大食商船長三十丈有餘,可容五百人起居,且大食商人多為巨賈,其中有巨賈胡氏在泉州最是著名,他改名胡祿,經常在泉州定居,做的買賣很大,他的船隊,據聞有大小船隻百艘,水手和護衛盤踞於外海,建設了倉儲的貨棧,蓄養了許多人力,又與市舶司相交莫逆,泉州上下多受他的打點,而大食商賈多以他馬首是瞻,這一次入貢只怕是這個人打頭。
郝風樓認認真真地看了一些消息,便將文書放下,笑吟吟地道:「好啦,倒是辛苦了你們。」
幾人自然是稱並不辛苦。郝風樓哂然一笑,便由這驛站的人安排着在三樓住下,休息了一夜,次日清早醒來,在一樓和護衛們點了些茶點,這裏無論任何時候都是人滿為患。
郝風樓不起眼地坐下,隔壁的幾個商賈似也是剛剛結識,正在笑吟吟地寒暄。
郝風樓自然不露聲色,身邊的護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