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回到了廣州城。
郝風樓自要問明一些情況,他卻露出遲疑之色,撓撓頭道:「殿下,這事兒不好說。」
但凡是不好說的事,在女人口裏,許是多和生理衛生諸如此類的事相關,可是一個大男人有不好說的事,若不是郝風樓談論的是公事,多半會覺得陸明的帽子綠油油的了。
郝風樓皺眉,老子他娘的讓你去勾搭……不,是與那大明軍中的有識之士聯絡,共襄義舉,你倒是好了,出了一趟公差,回來告訴我不好說。
陸明見郝風樓面帶慍怒之色,於是忙道:「卑下去見了定國公。」
「嗯,然後。」
「然後炮聲一響,轅門大開,定國公帶着三十四個小校,七十餘親衛,一身銀甲,便出了轅門,定國公神情激動,宛若……宛若……」陸明撓撓頭,一時想不到什麼恰當用詞,最後一拍腦門,道:「宛若那娶了新婦要入洞房的新郎官,一把抓住卑下的手,眼眶微紅,身軀顫顫……」
郝風樓皺眉道:「他還放了炮?」
「沒錯,是放了炮,有三聲。」
「打開了轅門,還帶着許多人親自相迎?」
「絕對沒錯。」
郝風樓的手撥弄着案頭上的一方硯台,神色似笑非笑,目光似是深不可測,他淡淡地道:「陸明啊,你是我夫人的族人,不過家境也談不上多好,跑來這諒山投靠了我,我平時待你不薄吧。你跟着我,如今雖只是帳下親兵。可是我對你一向信任有加,平素有什麼機密大事也不曾瞞過你吧。」
陸明一聽。便曉得了弦外之音,他頓時悲憤地想要捶胸跌足,卻直接拜倒在地,哀嚎道:「殿下洪恩,卑下一直銘記在心啊,殿下交代卑下的事,卑下可是一丁點都不敢懈怠,更絕無隱瞞,殿下。卑下所言當真是實情,便是一絲半點都不敢隱瞞,殿下明鑑……」
郝風樓一時傻眼了,這你娘的還真怪了,他手一伸:「可有回信?」
「有,有的。」
郝風樓接過,這可是一沓厚厚的書信,撕去了火漆和封泥,裏頭的信箋足有數十張。郝風樓也不急,慢慢地看,這一看便對陸明沒有疑竇了。
因為在信的開頭,徐景明就直截了當的痛罵朱高燧。說朱高燧乃是偽帝,他定要大義滅親,要與郝風樓一道共討國賊。為先帝報仇,又說了城外明軍的許多佈防。列舉了軍中眾將,哪個游擊嗜酒。哪個副將膽小如鼠,哪個最善見風使舵,某營鬆懈,某某營不可小看,附近的林莽,哪裏設了埋伏,哪裏佈置了地釘和拌馬索,若說後頭的佈防還值得商榷,可是前頭對朱高燧的痛罵卻是作不得假的。
若是這廝假降,提及朱高燧時必定會有意避過,畢竟若真讓郝風樓中了計,滅了諒山軍,那皇帝當時嘉許,可是事後回過味來,仔細一琢磨,你這孫子竟是如此痛罵於朕,不宰了你那才怪了。
可你若說定國公真是個渾人,就沒有他不敢做到事,他若是真渾,能弄出這麼個假降的把戲麼?
更不必說在這城外,郝風樓也有自己的細作,徐景明裏頭所言的佈置和郝風樓對城外的一些了解並沒有什麼出入,這些都能夠相互印證得上。
只是郝風樓想不通,這廝為什麼就非要放三個炮,非要轅門大開,這不科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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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在這個時代顯然是不被人所提倡的,無論怎麼說,郝風樓拿這個來解釋眼前發生的事都有些緣木求魚。
徐景明是個瘋子,既然是瘋子,那麼就陪他瘋吧。
一封封書信來往於東大營和廣州城,陸明這個信使的日子竟是過得滋潤,一到東大營附近,那些斥候都認得他,遠遠的就打招呼:「老陸,又來送信?你今日來遲了,定國公問了幾次,在生悶氣呢,你這慢上一分半分,卻是教咱們難伺候了,走走走,不要步行,騎我的馬吧。」
待到了轅門,許多門口的衛兵就朝他看玩笑:「陸老哥今兒不早啊,怎麼,吃了兩碗大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