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鎮定住心緒,纖指死死勾住薛景川袖口不放:「要是能保釋,霍家那邊的律師早就把我保釋出去了,這件事鬧得很大,所有人都在盯着,證據齊全,就等上庭……沒有用的。」
最後四個字,一瞬間,仿佛抽乾了力氣。
薛景川聽出了她的失望,眼神凝住,攥了一攥拳。
嘉意讓語氣輕鬆些:「所以,你不用浪費精力。反正,警方找到了證據,我就能出去了。」
薛景川俊秀的眉擰做一團,沉默許久,捏緊的拳頭終於一點點的鬆弛開去。
「景川,你先回去工作吧,我不會有事的,清者自清。」她努力揚了一揚唇,杏眸閃耀如星辰。
還是跟多年前第一次在皇龍山狩獵場看到她一樣,雖然身處逆境,卻又自有她倔犟的抗爭。
薛景川的情緒平緩了些:「真的沒事嗎?」
他不放心。
掃了一圈四周的環境,他簡直無法去想她是如何在這待了這麼久。
快一周了吧。
嘉意點點頭,眼眸像湖水一樣,隨風微微輕拂:「嗯,他不會不管我的,他一定在想辦法救我出去,其實,我知道,他現在比我的壓力更大,我每天就在這兒吃吃喝喝,什麼都不做,已經很好了。」
她此刻的模樣,乖巧得就像在等待救贖的睡美人。
對那個披荊斬棘來救自己的人,百分之一百的信賴。
仿佛只靜靜地閉着眼睛,一睜開眼,就能迎來救她的男人。
都到這個時刻了,還在為那個男人說話。
薛景川喉結一動。
她心扉漸漸打開,越來越依附霍少,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畢竟,他並不想她因為無奈和霸權,才跟霍少結婚。這樣的婚姻沒有幸福。
可……
可看見她現在這樣信賴霍少,薛景川又有些說不出的擔憂。
越是信賴一個人,就容易受傷害。
這件案子在社會上的反應太大了,霍少肩負市長頭銜,身份地位跟以往又不一樣,真的能為了她,與社會各界為敵?無所謂自己的名譽嗎?
薛景川是霍振暘的老友,自然知道,事業在那男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平時,那男人可以將她寵溺上天,不在話下。
可一旦遇到挑戰他帝國江山的事情,他真的又會為了保全她,捨棄事業和形象嗎?
薛景川臉上的憂心忡忡,嘉意統統看在了眼裏,隱隱約約間,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莫名粉嫩手心出了汗,緊緊蜷住。
在這時,經紀人的聲音飄進來:
「景川,助理打電話來,說有兩家媒體收到風,知道你來了雲嶺,現在正趕來市拘留所了,估計想要堵你……我們先走吧,萬一被發現……」
嘉意一聽,也趕緊說:「你先走吧。」
薛景川有些不耐煩,遲遲未動。
經紀人急了,一拍大腿:「景川——」
這不是要命嗎!
嘉意將他朝門外推去,一雙眸堅定灼灼看着他:「你在這裏也沒什麼用,先回去工作,我沒事兒了就給你打電話報平安。」
「是啊。」經紀人忙接話,「你在這裏,還得讓霍少奶奶分心呢。快點兒走吧我的祖宗大爺……被狗仔發現,又是一堆麻煩了……」
薛景川看了一眼嘉意。
也許是她眼神清澈而執着,讓他心情沒那麼焦躁了。
他眉頭卻仍沒舒展,幾步走過,眸帶擔心:「你的臉白得嚇人,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跟警局說一聲,讓你進拘留所的醫院?人不准保釋,看病卻還是你的權利!」
這幾天,還是偶爾頭暈嘔吐。
估計因為那天躺在血泊里,又親眼看見小洛的屍體,還沒完全恢復吧。
嘉意不想多找些事,搖頭:「沒什麼,換了環境,還沒適應吧。」
薛景川見她不想看醫生,也沒強求,讓經紀人去叮囑了警員兩句,給了些好處,才離開。
鐵門哐當一聲被警員關上的一刻,嘉意在薛景川面前佯裝輕鬆的臉色消失不見。
攥着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粉拳,她行屍走肉一般,回到了硬板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