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道:「那趙匡胤在北漢,肆無忌憚詆毀辱罵皇嫂,待我滅了北漢,捉了他來向皇嫂道歉。」
符金盞聽他說得輕鬆,當下也很配合地露出微笑,流轉的目光看着郭紹那張銅色的臉:「是不是像捉孟昶一樣?」
「趙匡胤和孟昶不同,我不能寬恕他。」郭紹本來也輕鬆,說着說着臉上漸漸露出憤慨,「他以前就是我的死敵,極大地威脅我的性命、家眷,和身邊的所有人。我必除之而後快!當初在東京形勢急迫、勝敗彈指,那時無法部署天羅地網,讓這廝跑掉了,現在已成極大的禍害。
他煽_動挑撥國內隱患,辱罵皇室。上次有奸細潛入東京試圖為敵國盜取軍機,我懷疑也是他所為。此人雖已失敗,仇恨之心從未消除。」
符二妹在旁邊好言勸道:「夫君息怒。」
郭紹沉默了片刻,怒意稍退,又道:「我已經叫樞密院派人潛入北漢,掌握趙匡胤的行蹤。若是這次能抓住他,得先讓他嘗到羞辱、提心弔膽的滋味,然後才讓他死!」
符金盞隱隱感覺到了郭紹殘暴的一面,之前對付趙匡胤餘黨時同樣不算仁慈。不過他平素還是很寬厚的一個人,聽說在軍中還有「婦人之仁」的評價。
符二妹似乎也感到了氣氛不對勁。三人沉默下來,慢慢用膳。
郭紹吃完了,放下筷子,這才緩下語氣,沉吟道:「如今何去何從,我也想過很多。其實咱們擁有的夠多了,我決定對北漢、契丹用兵並非完全為了野心、好大喜功……」
「還有什麼?」符金盞輕聲問道。
符金盞挺願意聽郭紹傾述他的想法,那是帝王的心思,可能他除了自己再也沒人能說內心的事了……不過符金盞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和郭紹之間的位置已經逆轉。信任和情分沒有變,但現在她已經不再是主動位置;郭紹亦不再是她和符家的部下,他成了主人。
「安全。」郭紹的聲音讓稍稍有點走神的符金盞回過神來。
郭紹道:「能對咱們的安全造成威脅的,無非兩類勢力。第一種是有仇的死敵,比如趙匡胤,以及在國家層面上一直以大周為敵、認為是周朝搶了他們江山的北漢(後漢的後人)。第二種便是比咱們實力大的勢力,比如契丹,他們可以在強盛時欺壓我們、甚至要挾我們就範。所以我若是就此收手,心裏也不安生。」
……
晉陽(太原)南城門,趙匡胤回頭對李繼勛說道:「郭紹必伐北漢。」
李繼勛策馬加快上來,說道:「趙兄為何如此肯定?郭鐵匠剛剛篡位登基,怎不先治理國內一統天下?」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城門口,一隊守城的將士在門口站着。趙匡胤便不搭話,翻身下馬,牽着馬和一行部下向城門走去。他走進門洞,不禁仔細觀察城門。
城牆非常厚實,門洞的這個城牆底部,起碼厚二十步(二十幾米厚),所以趙匡胤走進來,就好像進了一個隧道!洞裏的光線有點暗,城門外明亮的亮光就在前方,此時此景,趙匡胤仿佛從山洞裏要重見天日了一般。
「晉陽城是雄城!」趙匡胤隨口贊了一句。
走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出了城門。走上驛道後,大路上的人不多,也不認識他們。趙匡胤這才說道:「北漢國一直是大周死敵,並且地勢懸在中原頭頂;唐末以來幾朝幾代,取代前朝的新君好幾任都是河東節度使,東京必視晉陽為心腹大患。況且晉陽之險,在於雄城,先帝(柴榮)伐北漢,無功而返,便是攻不下晉陽城。郭鐵匠自以為攻城犀利,他不想試試?」
趙匡胤頓了頓又道:「統一天下當然重要,但蜀、南唐兩個大國既滅,統一天下已無難度;別的小國無法威脅掣肘大周腹背,那些小國並不能拖住郭鐵匠北伐的腳步。至於治理國內?李兄以為,還要如何治理?」
李繼勛沉吟不已,一時間答不上來,他畢竟只是個武將,可能很少去想那些事兒。
趙匡胤道:「現在的節鎮,干涉地方官政務的權力已被收回(柴榮時期的詔令,嚴禁節度使干涉州縣政務),精兵全被抽走。節鎮已經沒什麼實力了,勢力範圍只剩下治所的一座城;若是還要削弱,只剩下財權,可以設轉運使進一步收回節鎮斂財的權力,
第五百二十一章 無法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