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廳里高氏微微嘆了一氣,漸漸安靜下來,倒是外面的什麼鳥兒時不時嘰嘰喳喳叫兩聲。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許久,茶也冷了。「呃……」忽然郭紹乾嘔了一聲,忙捂住嘴,回頭喘息道:「有點失禮。」
「你沒事吧?」高氏關切地問道。
郭紹道:「衛王如此禮遇,多貪了幾杯,飲得又急了。加上去定州一個來回兼行千餘里,有些疲憊,身體不勝酒力。我這就向衛王府的人告辭,去禮館休息一番。明後天我們就回東京,護送義姐回去,董遵訓看到你,肯定不知道有多高興。」
高氏道:「這裏有廂房,先歇一陣再告辭也不遲。」郭紹道:「也好。」高氏又道:「你且坐着,我出門叫人過來給你安排廂房,衛王不是說過了。」
郭紹點點頭,半眯着眼坐在椅子上,腦子又漲又昏,確實是醉酒了。這個時代的酒都不是高度酒,但他感覺酒精度能達到干紅的水平,不注意喝多了還是能醉人。不過他從來沒醉得發過酒瘋,要麼昏睡過去,要是醒着心裏肯定是清楚的;所以有時候他懷疑一些喝醉了酒打人或者混鬧的人,可能就是形同裝瘋賣傻故意幹的事。
不多時,就聽得一個婦人道:「郭將軍請,廂房就在旁邊。」
郭紹睜開眼站起了身,轉頭看向門口時,突然一愣,又不禁坐回了椅子。他這個驚訝的動作,就好像是剛站起來就挨了一槍似的倒回去……因為門口站着符二妹!
一個年長的婦人在前邊,後側就是符二妹。
他瞪圓了眼睛,這是他第一次看清楚符二妹。上元節那晚,帷帽掉下來匆匆一瞥,而且她的口鼻上還蒙着一層絲巾,那黯淡的光線,只看清了半張臉。
而現在,晴朗的午後、明媚的天空、明鏡的房屋,沒有再比現在能把她看得更清楚了。線條圓潤的臉型,清秀的頭髮,彎彎的眉目如月,小鼻子挺拔如玉。五官和符皇后微微不同的地方,她的眼睛更加清澈簡單,如一汪清水,那含笑的眼睛裏的笑容也不像符氏那樣容易給人捉摸不透的壓力,二妹簡單得多。
還有就是嘴型似乎不太一樣,二妹如菱小嘴|兒微微上翹,看起來有點俏皮,更顯活潑。天然光滑的淺紅嘴唇,在陽光下竟然泛着微微的光澤,可愛得恨不得叫人咬上一口,比什麼珠玉寶石還要精細,顏色還要純粹。
她的身段看起來比符氏高挑,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反正感覺更高挑;可能是她的豐腴稍稍比不上符後,瘦一點就顯高,身體也看起來更緊緻結實。她身上散發着青春活潑的活力,好像比符後更健康。
二妹的皮膚比溫玉還要精緻、白皙、滑膩,明眸、弱骨豐肌……牙齒看不見。黑色的頭髮、眉目,白的肌膚,淺紅的唇,泛着一絲紅暈的臉頰,那顏色簡直涇渭分明、乾淨利索,沒有一絲雜色。前邊那年長的婦人實在比較悲催,和符二妹站在一起,立刻被襯托得黯然無光。
郭紹想起了絲綢和麻布的區別,正是如此!那年長婦人長得其實還行,但皮膚被符二妹一襯托,就顯得很粗糙、小作坊出來的東西一般。郭紹心想:若非符二妹在衛王府的地位,恐怕真沒人願意和她在一塊兒玩;那樣的話,閨蜜更是沒有或者很傻,哪個女人願意成天站在別的女人的光環之下?
二妹穿着一身淺色的顏色上下有層次的棉布襖裙,但她穿什麼顯然已經不重要。腰身把沒有扎在裙腰裏的裁剪合身的衣服撐托出弧度的線條,那流暢、那自然、那誘惑和美,簡直是畫都畫不出來。
二妹毫無疑問是個紅顏禍水,論姿色比符後還要高出幾分。最關鍵的是,她居然是素顏!臉上什麼都沒抹,就好像剛剛從帶着露水的山裏走出來的姑娘,整潔、清純、精緻,修過邊幅,但沒有增添任何多餘的脂粉顏料。
郭紹以前不信,但這世上真的存在一些傾國傾城般的美女,只是極度罕見……就好像五百年興國的王者一般,可遇不可求。符二妹是出身在了貴族朱門,才沒必要拋頭露面;如果她像秦淮八艷一般出身不好,肯定早就名揚天下了。
但是她的眼圈怎麼會有點紅?好像剛哭過一般。是誰忍心讓她哭泣,恐怕連她爹符彥卿也捨不得說一句重話吧!
郭紹好不容易才定住心神,嘴角的皮膚一陣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