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暗交界處，一幢幢青山拔地而起，座山雕擊退了懸崖勒馬的風，突兀地坐在山峰上，鳥瞰它眼前的山河。黑水便環繞過來，**般把山峰浸潤。水中的魚兒像聲納失靈的鯨，沖向岸邊，做着乏氧的喘息和去鱗似的掙扎。黑水外，草長鶯飛，各色野花開得面目全非，狂蜂浪蝶在發動一場玫瑰戰爭。晨風開始起身打掃夜殤，黑夜化整為零，碎片變成了呱噪晨囂的烏鴉，它們飛揚着逼退了蝙蝠、蜘蛛和狐狸，讓它們統統變成了暗物質。人頭狼、人頭豬等等在蛛網飛揚、騷氣瀰漫的草叢間小心翼翼地穿行……
一個女子，長發飛揚着風的形象，白衣勝雪，落目成霜。她走到水邊，低頭尋找一朵浪花，探測風的方向；仰頭看天，傾聽頭頂飛鳥吐出的腰纏萬貫的文字。
那不是殷朵嗎？楚山大聲呼喚着殷朵，可發不出聲音來，他想奔過去，可邁不出腳步。只有眼睜睜看着她在水邊放了一隻漂流瓶，不一會，山峰後面飄來一隻小船，殷朵登上小船，順流而下。行不多時，風起水涌，小船在河央旋轉……
楚山仍是喊不出來、抬不動腿，就在他焦急萬分時，他聽到了說話聲——
「慕容菲，我們放棄吧。看來是不行了，大棚里金玉蝶的數量越來越少了，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死絕的。」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昨天還在一片葉子下看見幾顆卵呢。」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沒用的，出生率遠遠低於死亡率。」
「不到最後時刻，我決不放棄。」
沉默了片刻，那個男聲有些暗啞：
「這個撒駿，說是金玉蝶生理期，這生理期也太長了。他那裏也繁殖不出來，看來整個地區這個項目是徹底失敗了。但野外金玉蝶卻越來越多，而繁殖場裏卻繁殖不出幾隻來，說明人工繁殖技術不成熟。唉！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那些人追債快把人追死了，我是扛不住了，都快崩潰了。我估計不僅是我的夢想，就連我本人也得和金玉蝶得同歸於盡了，我真後悔搞了這個項目。」
又沉默了片刻，那個女聲含有憂怨：
「蕭可冉，你怎麼這麼脆弱呢。你不勇敢，誰替你堅強。心懷夢想活着的人多了，帶着夢想死去的人也多了。至少你試過，有什麼好後悔的。再說，也沒到那地步，這不馬上就要開庭了嗎，這官司有羅開勛為你作證，你肯定會贏。」
他們在哪說話？聲音怎麼這麼飄渺！蕭可冉、慕容菲？這一男一女怎麼也和金玉蝶扯上關係了！楚山循聲逡巡，看不見說話的人，只看見那隻小船在濁浪中旋轉。
這時，楚山突然聽到敲門聲。
「羅開勛！」慕容菲的聲音，「你怎麼來了，今天沒上班嗎？」
「怎麼不歡迎我來呀？」剛進來的男人說，「我最近心臟總是不舒服，今天請假到醫院看看病。好久沒見你們了，從醫院出來就拐到這裏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蕭可冉說，「剛才還提起你呢。」
「提我幹什麼？」
「當時我們農業技術推廣中心的徐世傑主任找我談搞金玉蝶這個項目時你是在場的。他說，金玉蝶這個項目很火爆，我們要抓住這個機會。現在單位沒錢；另外上個項目需要上級主管局批准，等他們批下來黃瓜菜都涼了。他要我自己張羅錢把這個項目先搞起來，等上級把項目批下來，專項資金也到位了，再把錢還我。這個項目如果賺了錢，我與單位五五分成。我也看金玉蝶項目是個千載難逢的商機，就聽了徐世傑主任的話，到處借錢把這個項目搞起來了。現在，徐主任看這個項目搞砸了，怕承擔責任，他矢口否認我們的口頭協定。我已經把推廣中心和徐主任告到了法庭，你是唯一的見證人，所以需要你出庭作證。」
「這個，這個，好說，好說。」剛進來的羅開勛隨聲應和着，突然話鋒一轉，旁逸斜出，「他是誰呀？」
「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慕容菲說，「我在野地里發現了他，把他拖了回來已經兩天了，仍然昏迷不醒。」
「你們管這閒事幹什麼，死到這裏怎麼辦？」羅開勛說。
「他傷得很重，更何況野外還有狼。既然讓我遇見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蕭可冉看了他的脈象，雖然弱，但沒有大礙，給他滴了些葡萄糖和鹽水，
第130章亦真亦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