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血月懸掛在半空中,閻青的四周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這裏寂靜得讓人窒息。只有遠處的地平線上有一絲紅色的光芒,在無邊的黑暗當中,這點紅色顯得非常刺眼,仿佛是從那輪血月滴落的鮮血被人塗抹在遙遠的蒼穹之上。
朴刀還在手上,閻青邁開了腳步朝着那一抹血色之處走去。這一路他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黑暗,伴隨他的只有自己沙沙的腳步聲,他感覺就像走過了幾個世紀般。
當閻青終於和血色的蒼穹拉近距離之後,他聽到了一陣戰鼓聲,隨着鼓點聲越來越近,腳下的大地都開始顫抖,夾雜在其中的還有激烈的廝殺聲。
翻過一座山丘後,閻青面前出現了讓他戰慄的一幕,這是一片猶如地獄般的戰場,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相互廝殺着,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面目猙獰的表情,有的人在兵刃脫手之後還在用手,腳甚至牙齒在和對方撕咬,一個個就像吃人的魔鬼。
最讓閻青感到驚駭的是,這些人當中還有他的熟悉的弟兄,江曉,時雲飛,潘龍潘虎,雷大壯,二柱,以及鍾傲等人。他們和所有人一樣發了瘋似的互相殘殺,面對這樣的情形閻青再也克制不住,大喝一聲:「住手!」
整個戰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轉身看向閻青,一個個雙目赤紅,有的人嘴裏還咬着血淋淋的人肉。
平靜沒有持續多久,下面的江曉發出一聲厲鬼般的嚎叫之後,所有的人齊齊尖叫着朝閻青撲過來,整個地平線都被人潮覆蓋了。
面對這樣詭異的情景,閻青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全身用不上一絲力氣,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撲過來的人們,等着洪流般的人潮把他淹沒。
正在奔跑嚎叫中的人朝逐漸匯成一股後幻化成一個巨大的人形,是江曉,他手中提着一把利劍,一劍便刺中了閻青的心臟。
深林中的茅屋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長發的男人突然從惡夢中驚醒,他雙目圓睜。,滿頭大汗淋淋,緊接着又陷入了昏迷當中。
這個男人正是被江曉暗器擊傷,後又被陳閔龍斬落黃浦江的閻青。
「大夫,他怎麼樣了」一個女人抄着不甚流利的漢語焦急的問正在替閻青把脈的人,這個女人長着一副娃娃臉,身材嬌小,她是淺野淳子。正是她在一個月前的那個晚上跳入黃浦江把閻青撈上來的,當晚淺野淳子便雇了一輛馬車將閻青連夜拉到郊外。
替閻青把脈的是淺野淳子從附近村子裏請來的大夫,姓宋名雋,第一次淺野淳子請他過來的時候他就斷定這個血肉模糊的長髮男人活不過三天,當時由於淺野淳子的苦苦哀求,他便替傷者包紮了傷口還留下一些藥物已盡人事,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還能活到現在,而且貌似還在逐漸康復當中。
本以為會有奇蹟出現的宋雋在替閻青把完脈之後,臉上還是出現了失望的神情,他轉身看着淺野淳子:「這位是你先生吧」
淺野淳子略微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
「恕我直言,你先生能活到現在可以說是一個奇蹟,但這種情況只能維持一段時間,你還是儘早準備後事吧」
淺野淳子這段時間以來每天都感覺到閻青正在一點一點的康復當中,她對閻青能夠重新站起來充滿了信心,現在宋雋的話無疑是給她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為什麼?您剛才不是說他的傷勢正在好轉嗎?」
宋雋抓起閻青的左手,將他的掌心攤開,可以看到有一塊像無數針頭扎過的創口:「你先生的心臟附近有東西堵住了他的血管,這些東西是從他掌心刺進去,然後經過血管流到那裏的,本來這些東西早就能刺進你先生的心臟了,但被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血管凝固阻住了這些東西。雖然暫時性命無礙,但由於長時間血液不通,他的身體將漸漸萎縮,敗壞,你看這裏」順着宋雋指的地方看去,閻青手臂上的肌膚已經開始呈現出青紫色。
聽得宋雋這麼說,淺野淳子有些失落,她抬頭看着宋雋說道:「大夫您能幫他把身體裏面的東西取出來嗎?」
宋雋苦笑着搖搖頭:「不能,想要取出這些東西除非開膛破肚」
淺野淳子聽到這裏沉默了一會,不過她很快便抬起頭,臉上恢復了她的自信:「大夫謝謝您了,但我相信我丈夫會很快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