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婁江源所擔憂的,文件下發的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一大早,就有百來人,將市政府給堵了。
梁健的車也給堵在了外面。車子剛停下,梁健正準備讓沈連清下去看看情況,就聽到電話響。先是廣豫元的電話,問梁健到哪了。說了沒幾句,明德的電話也來了。梁健簡單結束了廣豫元的通話,接通了明德的電話。電話一通,明德就急聲問:「梁書記,你現在到哪了?」
還沒等梁健回答,就聽明德接着說道:「政府大樓門前被人圍了,你最好是暫時不要出現,免得引起更大的騷動。」
梁健目光盯着前面那些正在嚷着要解釋,要公道的百姓,神情並沒有廣豫元和明德擔心的那麼緊張或者憤怒,反而比較平靜。他回答明德:「我已經在門口了,就在人群後面。」
明德一聽,頓時急了,立馬就說:「您千萬別下車,我現在就帶人過來接您。」
梁健沒拒絕明德,而且,他這個時候如果下車,確實不是個一個明智的做法。車前面的百姓,情緒激動,看他們手裏舉着寫着『還我們公道』五個大字的橫幅,這樣的場面,絕對不會是自發的,應該是有人組織的。但這幕後的手,是那些中小煤企的人還是其餘人,梁健一下子也無法確定。
這時,車前面的人群外圍,忽然有人轉過臉來,朝他們的車看。梁健覺得不妙,而小五比他動作更快,手一拉檔位,車子就卯足了勁往後退去。
「梁健在這裏,他在這個車裏。」這人一下子就認出了梁健的車。這讓梁健更加確定,這樁事,必然是有隻手在後面推動着,否則,一般人怎麼知道梁健的車牌號。要知道,梁健身下坐的這車,可不是那輛矚目的一號車。
小五車技很好,奈何此時正好是上班高峰期,路上都是車。沒退多少米,後面的汽車鳴笛聲就響成了一片,甚至蓋過了政府門前的喧鬧聲。梁健的車也無奈停了下來。
鳴笛聲讓更多的人朝這邊看過來。用了幾秒發現梁健就坐在這車內時,頓時都蜂擁了過來,甚至不顧路上不喜看熱鬧而只想加速離開這裏的車子,一瞬間,政府門前,包括周圍方圓百米以內的大馬路都亂成了一鍋粥,甚至不少車因為急剎,避讓而發生了不少刮擦,追尾相撞等事故。
沈連清一臉嚴肅,甚至緊張,回過頭來問梁健:「書記,我們被圍住了,怎麼辦?」
透過汽車的前擋風玻璃,可以清晰看到,已經靠近的那些人臉上那種仇恨的表情,仿佛梁健跟他們之間,有不共戴天的殺父殺母之仇。忽然間,一個詞就蹦到了梁健腦海中。
眾生皆愚。
眾生未必皆愚,一百個人中,或者一千個人中,總有那麼一個是聰明的,亦或者用清醒一詞來形容。可,大部分人,卻是『愚』的。
此愚非彼愚。而是指,很多人都容易被一些片面的說辭所說服,說動,然後相信,深信,從而對某個人,某樣東西,產生某種極端的額情緒,或喜歡,或厭惡。
而眼前這些人包括他自己,路旁遠遠站着看熱鬧的,還有唯恐避之不及,掉頭就逃開的,就好比是天下芸芸眾生的一個縮影。這些人當中,大部分人都容易被煽動,就如車外這些被腎上腺素所充昏了頭腦的人。
梁健冷靜地瞧着這一切。有人上來敲他的車窗,敲得咚咚響。沈連清的臉色有些發白,小五緊皺着眉頭,嚴陣以待。
「要不,我給明局長打電話,讓他帶人過來控制下場面吧?」沈連清很擔心,擔心車窗會被車外這些像是發瘋了一樣的人給砸破,然後把他們拖出去,打一頓。他受點傷是小,關鍵是梁健,一個市委書記在政府大樓門前被砸了車窗拖出車揍一頓,這樣的新聞爆出去,絕對是頭條,到時候,梁健還如何繼續在這裏待下去。
「他應該快到了。」梁健回答,目光盯着右邊車窗上那隻不停砸着的手。那隻手很黑,黑里透着肉色。那些黑,都是煤染上去的。
梁健在想,即然是被煽動,那麼肯定是需要有一定的刺激。是什麼刺激,讓他們這麼瘋狂。
大部分人的人生,從頭到尾,無非就是為了一個錢字奮鬥。有錢人想更多的錢,沒錢的人,想吃飽穿暖。
他們今天這麼瘋狂,是因為梁健關掉了他們賴以生存的手段。可是
第四部崢嶸西部行_090暴民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