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笛說道:「馬四丈(注 1)雖然年紀大,好學之心卻仍如稚子純真。孔夫子也曾經說過,有教無類;又說學而不厭;提倡君子六藝;又曰須得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馬四丈雖然是匠人出身,但不僅本身技藝出眾,尚且慕學如此,可謂我輩楷模。我等怎能恥笑於此?!」說到這兒,杜笛特地停了一下,待到看到眾人神色嚴肅起來,接着說道:「只是莫要忘了夫子說過的,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方才謂是好學。我們一樣要好學而不厭,但須習得正道。就我們做事而言,忠於本職,熟於本技,就已經是好學者了。對上以忠,事親以孝,兄友弟恭,須是為人之本。」說道這兒,杜笛忍不住內心中擦了把汗,看了看下邊這些略顯迷茫的臉色,一個個不明覺厲的樣子,小小的在心中嘚瑟了一把:小樣兒,哥可是把肚子裏的僅有的一點古漢語知識傾倒的差不多了,還鎮不住你們!
果然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三觀要正,封建社會說忠孝,那絕對是政|治正確性的保障。做了封建主了,就要時刻不忘,給治下民眾,灌輸正確的三觀——怪不得後世的大字政|治標語,從城市到農村,刷滿了紅朝天地!
「大家都明白了嗎?」杜笛問道,底下眾匠人不明覺厲,響起了一片應諾聲,只是明顯業務不熟,跟後世紅朝領導講話時,下邊的背景眾的那種訓練過的默契明顯不同,聲音參差不齊,高低不一,只是其中尤以馬四聲音為大,這傢伙一張黑臉上泛着驕傲的光——這傢伙大概是覺得小郎君這麼聰敏的人,對他也予以了肯定,心中肯定跟杜笛一樣的嘚瑟。
得,我就知道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就連拍領導馬屁都趕不上紅朝的萬分之一,真是落後!——好不容易過把領導講話癮的杜笛,悻悻得想,其怨念如同欲求不足的怨婦一樣的深……
「好了,馬四,你上前來,我給你新式鼓風工具的圖紙,你等回去照做就可以。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再來問我。」杜笛把圖紙交到馬四手上。這雙連杆活塞式風箱和手風琴式鼓風機圖紙,也是杜笛連夜趕工畫出來的,採用了後世農村中常見的那種風箱和風機樣式。這種風箱和鼓風機,在後世燃氣灶和電磁爐在農村流行之後,已經瀕臨淘汰,很少見到。就是間或見到鼓風機,也是那種小型的電動式的鼓風機,這種純人力的工具,是越來越少了,也幸虧杜笛小時見過,也曾經調皮拆過,才知道其構造。
馬四一張黑臉上依舊泛着油光,從杜笛手上接過圖紙,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大聲應道:「請小郎君放心,我等一定全力製作出來,必定誤不了小郎君的大用!」
杜笛說道:「馬四丈有此決心是好的,只是須得注意自身安全和身體,不需太過趕工,又不是甚要緊的物事兒。千萬不要為了趕工而出問題,須知你們這些有經驗的匠人,才是相府的寶。當然,器具質量也要保證。」
馬四拍着胸脯,一疊聲的應諾,幹勁兒十足,恨不得就要立刻回去趕工。杜笛不禁莞爾,也就先放了馬四等一干木工匠人回去了。
這邊馬四剛走,那邊牛三他們已經開始舊灶的改造了,杜笛看了一陣兒,頗覺無聊,剛想找個地兒偷個懶,一回頭,卻看到杜山帶着四五個匠人回來了。
歐耶,鐵匠匠人終於來了!杜笛感嘆了一下——不是杜山辦事不力,實在是距離拉開差距。
得知為首的匠人名為王五,杜笛都要忍不住翻白眼了:不都是說張三李四王五嗎,怎麼到我這兒就成了牛三馬四王五了?再說你們起名字也太沒有創意了,整個的就來個姓加排行就行了?也不知道起個有創意、易識別的名字!
其實杜笛也知道,這個時代,勞動人民其實是沒有多少知識的——終日為了果腹而勞碌的人們,實在是沒有財力和精力去進學,更何況此時的教育權,其實還是統治階層把持着。知識還是統治階層的一種壟斷手段。再加上沒有|計|劃|生|育和避|孕|工具的唐朝,家家戶戶生的孩子都是不少,就算有夭折的,一家的孩子也是不少,實在是不會起名字,就只好按兄弟姐妹排行的叫着,也或者按照出生日期,作為名字來用——就如同明太祖朱元璋,本名叫做朱八八、朱重八一樣。更何況,唐人,其實是很喜歡按照排行做稱謂的,如白居易呼元縝為「元九」,唐德宗曾呼陸贄為「陸九」,又
第三十四章 大唐廚藝之宗師(二十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