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華鐵廬已經在駙馬府里當了四天奴才。
這期間他打碎了三隻花瓶,用壞了九根掃帚,嚇哭了三個丫鬟,打傷了兩名護院,還差點兒一失手燒了伙房。
他眼巴巴地等着單雄信一怒之下將自己掃地出門,從此還我自由海闊天空。
誰曉得一入豪門深似海,再回首已是奴才身。
從掃地的小廝到巡夜的更夫,從看門的守衛到燒飯的廚子,每次闖禍後單雄信都會不厭其煩地幫他更換差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可以適合他放光發熱的崗位。
於是到了第四天中午,在伙房冒了幾串黑煙以後,華鐵廬抱着鋪蓋捲兒來到馬廄,從此成了駙馬府里的一個小馬僮。
負責打理馬廄的小頭目姓蘭單名一個福字,因為了長滿臉麻子,所以得了個綽號叫「蘭燒餅」。
當看到駙馬府新來的闖禍包吊兒郎當地找到自己要報到,蘭福的火頓時就不打一處來。
才幾天的工夫,好端端的一個駙馬府就被這姓華的小子鬧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蘭福真不明白駙馬爺為啥一定要收留這個好吃懶做笨手笨腳的小痞子,早該一腳踹出府門讓他凍死街頭。
他卻不知道這一點也正是華鐵廬孜孜以求努力拼搏自賤不息的方向。
但蘭福知道,駙馬爺把華鐵廬打發到馬廄來,肯定是有深刻用意的。
整個駙馬府的人都清楚,他蘭福脾氣最爆,拳頭最硬,罵人最狠,下手最黑。
這十幾年跟隨駙馬爺鞍前馬後南征北戰,那是從死人堆里滾出來的主僕情分兒。
不用問,駙馬爺一定是要借自己的手好好治治華鐵廬的痞性,讓他明白怎樣才能成為一個盡忠職守出類拔萃的好奴才。
所以他決定給華鐵廬一個下馬威。
站在馬廄外,蘭福指着一匹正在埋頭吃草的高頭大馬道:「看見沒,這是駙馬爺最喜歡騎的棗紅馬,跟着他已經有很多年頭了。往後就由你來伺候棗紅馬——馬沒事兒你就沒事兒,馬要有事兒,嘿嘿、哼哼……你就徹底沒事了!」
華鐵廬瞅着頭也不抬吧唧吧唧只顧大嚼草料的棗紅馬,尋思着今晚到哪兒搞一袋巴豆來。
蘭福哪裏猜得到這小子的腦子裏正在轉齷齪念頭,兀自緊繃燒餅臉訓斥道:「馬通人性,你對它好它也會對你好。為了讓你儘快和棗紅馬培養出感情,從今晚起你就跟它一塊兒睡,過個十天半月自然就親熱了。」
華鐵廬嘴唇動了動,忍住沒吭聲。小不忍則亂大謀,不是安排今晚自己一個人呆在馬廄里嗎,正好給棗紅馬搞點好吃的。
「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你每天半夜裏都要起來一次,給棗紅馬加料。」
蘭福唾沫橫飛向華鐵廬傳授他的養馬經,說道:「馬廄每天要清掃三次,棗紅馬最愛乾淨,必須天天給它洗澡。洗澡水不能太燙,也不能太冷,刷馬的時候要順着皮毛來,勁道不輕不重才能讓馬感覺舒服……」
看着一副洗耳恭聽模樣的華鐵廬,蘭福的氣稍微順暢了點兒,聲色俱厲道:「小子,你別以為老子在跟你說笑。你去打聽打聽,我蘭燒餅當年也是黑道上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要是敢跟我玩花樣,老子會讓你後悔從娘胎里生出來!」
說着話奪過華鐵廬懷裏的鋪蓋卷往馬廄里隨手一摜,將兩隻木桶和一條扁擔丟在他的腳下,吩咐道:「愣着幹嘛,打洗澡水去!」
華鐵廬應了聲,麻利地挑起木桶一路小跑出了馬廄。
蘭福望着華鐵廬的背影得意一笑,這不就乖乖聽話了麼?果然是個欺軟怕硬的小痞子,還沒怎麼給顏色呢,就嚇得屁滾尿流俯首貼耳——駙馬爺,你就等着看好吧,我蘭燒餅准能將這小子收拾得服服帖帖老老實實。
他拍拍肚子吃得滴溜滾圓的棗紅馬,從兜里掏出一把炒豆子餵給了它。
棗紅馬吃得津津有味,歡快地伸出舌頭在蘭福的大手上來回舔蹭。
蘭福餵完炒豆子,仍然不見華鐵廬挑水回來,一對又粗又黑的眉毛不禁立了起來。
水井就在馬廄外十幾步遠的院子裏,就算是只蝸牛爬也該爬回來了。
「鐵廬
第304章 活在襠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