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刁小四坐在馬廄的牆根邊醒了過來,看到自己的鋪蓋捲兒被摺疊得整整齊齊,原本空氣里充滿的刺鼻臭味也消失了,一股淡淡的奇異香氣飄逸在身周。
小雅剛剛給棗紅馬洗完澡,又給刁小四端來一盆水,小臉蛋紅撲撲地叫道:「哥。」
刁小四一愣,好像自己長這麼大還沒誰給自己端過洗臉水,敢情這是要翻身做主人了?看上去,收留這個小丫頭也不是全虧。
他洗着臉,小雅在旁邊說道:「哥,你的衣服好髒,脫下來讓我洗了吧。今天日頭挺好,不用半天就能曬乾。」
刁小四丟下毛巾,看着小雅臉上又是泥巴又是草末,倒覺得十分可愛,便伸手在她臉頰上輕輕一擰,笑道:「你先把自己洗乾淨了再說。」
話是這麼講,但衣服還是要洗的,而且連帶穿破的襪子也一塊兒丟給了小雅。反正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等後天和劉星雨接頭的日子一到,也就再享受不到這等福利待遇了。
小雅吃力地端着裝滿髒衣服的木盆走出馬廄,迎面正遇見蘭福。
蘭福愕然止步,盯着小雅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
小雅畏懼地往後縮,刁小四走了出來,拍拍她的小肩膀道:「洗衣服去。」
蘭福望着小雅戰戰兢兢從自己身邊走過,瞪眼道:「華鐵廬,這是怎麼回事?」
刁小四不慌不忙道:「她是我撿來的丫頭,跟着老子混口飯吃。」
「撿來的丫頭?」蘭福回頭望着小雅嬌美纖柔的身影,思緒一下子有點凌亂。
這麼漂亮水靈的丫頭,恐怕皇宮裏都沒有吧?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一個養馬的小廝,居然也能有丫頭伺候着?
「胡說八道,駙馬府戒備森嚴,你怎麼可能帶人進來?」
刁小四鄙夷地撇撇嘴,道:「我帶着她鑽狗洞進來不就成了?」
「放屁!」蘭福惱道:「咱們駙馬府壓根就沒狗洞。小兔崽子,你皮痒痒……咦?」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皮開始痒痒了起來,先是胳膊上,然後迅速蔓延到全身,就像有無數小蟲子在衣服里爬來爬去。
起初蘭福還能夠忍耐,誰知身上越來越癢,都抓出血印子來了,那些小蟲兒卻在衣服里爬得更歡了。
蘭福黑臉膛漲成紅臉膛,紅臉膛憋成紫臉膛,一邊拼命撓癢一邊火冒三丈道:「小崽子,是不是你又在搞鬼?看我不扇死你!」
他高舉起蒲扇大的巴掌,剛準備往刁小四臉上打落,突然臉上一陣僵硬扭曲,猛地大叫聲「媽個巴子」,雙手揪住褲襠一通猛搓。
小雅蹲在水井邊,驚異地望着手舞足蹈的蘭福道:「哥,他……怎麼了?」
刁小四一笑道:「沒事,他在給哥跳舞,馬上就該脫衣服了。」
說着話蘭福已經忍受不了身上的奇癢,不管不顧地扯下上衣到處尋找作祟的小蟲子。可哪有蟲子?橫七豎八的抓痕倒是不少。
他的臉由紫變白汗如雨下,氣急敗壞道:「小兔崽子,你在老子身上放了什麼東西?哎呦,他娘的癢死了!」抓着褲襠又是一通狠命地揉搓,依舊覺得奇癢難止。
他望了眼小雅,小丫頭膽兒小,立刻嚇得回過頭去不敢再看。
蘭福輕出了口氣,一咬牙脫下褲子,拉開褲衩就伸手往裏掏。
刁小四笑眯眯道:「小雅,給馬蘭頭兒拎桶水來。」
蘭福霍然醒悟,不等小雅應聲立刻風風火火猶如一頭蠻牛朝井邊衝去。
小雅慌忙往旁邊躲讓,將手裏的木桶遞給蘭福。
蘭福迫不及待搶過木桶,「嘩」地半桶水淋下,感覺稍稍好受點兒。
小雅大着膽子,說道:「大叔,把桶給我。我幫你再拎桶水上來……」
話音未落,她就看到蘭福縱身一躍「噗通」聲蹦進了井裏。
「大叔,大叔要自殺?!」小雅嚇得快要哭了出來,奔到井邊往裏張望。
只見黑幽幽的井底下,蘭福渾身精赤泡在井水裏,正仰頭舒服地長出口氣道:「真是他娘的痛快啊……」
小雅呆如木雞,問刁小四道:「哥,他不會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