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四慘絕人寰的鬼哭狼嚎聲響徹了蓬萊仙島寧靜的夜空。
正在前廳里和耿南翼喝酒的邪月真人聽到聲音,頓了頓已經送到嘴邊的杯子,然後側耳享受了一番這動聽美妙的叫聲,笑眯眯跟耿南翼碰杯道:「喝酒,喝酒……」
一旁的耿少華懷疑地望着耿夫人道:「夫人,這個……你今天上午都跟婉兒說了些什麼?」
耿夫人也是大惑不解,不明白自己遵從了半輩子的三從四德,傳到女兒手裏怎麼新婚頭一晚就全變味兒呢?
而在洞房外的小林里,還有人蹲在黑暗裏與山石溶為一體。
聽到刁小四的慘叫聲,其中一個黑影縮着脖子義憤填膺道:「太野蠻了,太惡毒了。身為小四兄的朋友,我一定要幫他重振夫綱整肅家法!」
忽聽南晚屏滿臉憧憬地欽佩道:「不愧是小師妹,就該這樣的,立規矩要趁早——」
長孫無忌不由得渾身汗毛倒豎,也顧不得隱蔽身形,起身拽起南晚屏就走。
南晚屏意猶未盡道:「急什麼嘛,機會難得,我還想再多學兩手呢。」
長孫無忌脊梁骨冷風颼颼,義正詞嚴道:「偷聽別人洞房是不道德的,你還想學什麼?我教你。快走!」
更遠處的海礁上,金城公主靜靜地佇立,抬頭仰望着今夜的月色。
霧影蒙蒙,已看不清海天一線軒,只有星星點點的燈火從山上傳來。
海風吹拂起她的衣發,清冷的眸中不知不覺蒙上了一層濕潤的霧氣。
當刁小四的嚎叫聲隨風傳送入耳時,她唇角不經意地逸出了一絲笑意,又慢慢地融化在了茫茫海島的夜色之中。
須臾之後,金城公主祭起仙劍向着西方一望無垠的浩瀚滄海飛去,再不回頭。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海天之間無限寂寥,只有她獨自一人一路西行。
不知不覺中日出喚醒清晨,大海光彩重生,又是一個嶄新的黎明來到人間。
早起的鷗鳥越來越多,乘風擊浪展翅翱翔在金城公主的身旁,清脆悅耳的啼鳴穿透雲霄去到了天的盡頭。
她不做任何停歇,一路御劍飛行,心頭泛起深深的倦意。
天倦了,有雲托起;雲倦了,有海撐起;海倦了,有岸挽起……可要是岸倦了,人倦了,心也倦了呢?
飛呀飛,她看到了雲層下白帆點點,是出海捕撈的漁船;她看到海天盡出礁石兀立,是故土的氣息。
她忽然發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熱,應是海潮不解風情輕拂眉梢,飄落一天的寂寞。
她輕輕地笑了,無人欣賞,只為自己,然後收起仙劍緩緩降落。
遠處的江都城繁華依舊,運河裏絡繹不絕的船隻,街道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卻是寂寞如雪的一座城。
她緩步踏上已被無數雙腳踩得光滑圓禿的青石台階,耳畔聽到了大明寺里響起的渺渺晚鐘。
突然之間,心寧靜了下來,紅塵就在身後,紅塵已在身外。
她輕輕走過大雄寶殿,聽到殿中眾僧虔誠的誦經聲,恍若心已出塵。
她來到絕金師太掛單借住的小佛堂,夕陽透過虛掩的門戶映照了進去,地上一片玫紅色。
絕金師太緇衣芒鞋,趺坐在觀音大士的玉雕像前,微合雙目輕輕敲擊着木魚,手捻佛珠低誦經文。
金城公主的心莫名地一暖,悄悄走到她的身後跪坐下來,聽她誦經聽她木魚聲聲。
許久之後一段經文誦罷,絕金師太放下木槌,問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小四呢?」
金城公主沉默片刻,回答道:「他娶親了。」
「哦,」絕金師太稍稍感覺有些意外,頓了頓說道:「這小子眼大無光,不識貨。」
金城公主低垂眼帘,就看到絕金師太身前的那冊金剛經剛好翻到的一頁上有着這樣一段經文:「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
她的心頭一震,望着這段經文久久的出神,直到一隻手伸過來將經書合上。
「若是喜歡,便把他搶過來。」絕金
第256章 當你孤單時會想起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