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燈如豆,精舍里靜悄悄的,唯有屋外風過沙棠樹的婆娑微聲徐徐傳來。
婉兒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夢境中那個讓自己怨、讓自己恨的混蛋終於來到身邊。
他還沒心沒肺地衝着自己笑,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其實已經奄奄一息。
她氣極怒極想坐起身來揍他,可是身上軟綿綿疼得快沒了知覺,又羞又惱忍不住想哭,淚水順着眼角往下流淌。
沒想到小混蛋見自己哭了更變本加厲愈發地過分,居然把臉湊近意圖輕薄。
如果不是傷重不能動彈,如果不是在夢裏,婉兒發誓一定會把他淹沒在自己的淚水裏,再……緊緊摟住再也不鬆手。
依稀地,她感覺到那火熱的嘴唇竟肆無忌憚地吻住自己的櫻桃小口。她頓感羞不可抑,暗暗慶幸還好這只是個荒唐的春夢……
忽然一顆藥丸滑入了她的嘴裏,緩緩化為津液順喉而下。
他抬起了身似乎準備離開,婉兒不由大急,拼命想呼喊道:「你不要走……」
似乎聽到了她心中的吶喊,他又重新在床邊坐了下來,伸出一隻手握緊了她的。
婉兒的芳心一安,詫異地感覺到他的手中正源源不絕傳遞來一股純正雄渾的星氣,自己破損的經脈,傷殘的元神如久旱逢甘霖,如饑似渴地貪婪吸收着。
果然是個夢啊……婉兒幽幽嘆息,就算刁小四的修為屢有奇遇突飛猛進,也不可能擁有如此淳厚的功力。
夢境中,一切都是那麼完美,那麼令人回味。
漸漸地那顆藥丸的藥力開始發散,如一汪暖流包裹了全身,徹骨的傷痛立時大減。
她蒼白的櫻唇微微啟動,在夢境中輕輕地呢喃出無盡的相思,然後安詳而恬靜地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欣喜地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居然還一動不動地守在身邊。
為什麼他這麼乖,為什麼他能這麼不討人嫌,因為這是夢裏嗎?
她覺得自己身上不怎麼疼了,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竟充滿了真氣,經脈煥發出勃勃生機,猶如在脫胎換骨。
她向他淺淺一笑,說道:「你知道麼,只要有空我就喜歡小睡一會兒,然後就盼望能做一個夢。因為,在夢裏我就能見到你……」
聽完自己纏綿的情話他居然笑了,眼角閃亮好似雙目有淚。
她抬起手想拭去淚水,卻被他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有力而溫暖,聲音亦是那樣的熟悉:「傻丫頭,夢裏的我哪有真的我好。」
「我不管……」她嬌憨地笑了,「至少在夢裏你會陪着我,哄着我。我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你都忘不了哄我騙我。可我……就是喜歡。」
「啪!」一顆滾燙的淚珠滴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好吧,我又騙了你一回。你越來越聰明了,一下子就揭穿了我的謊話。看來下一次,我得編個更高明的才成。」
「你不怪我吧?我代表正道六鼎出場挑戰星宗的龍初五,結果打贏了她。」
婉兒微笑道:「我不知道你們為何要借用瑤台宮的洪荒九井,那是通往虛無大荒的入口。我不要你去……」
他抓着她的手不放,說道:「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兒陪着你。」
「嗯……奇怪,我怎麼覺得自己的精神越來越好了?可惜這是幻覺。小四,我受了極重的傷,五臟都壞了,也許捱不過今晚。夢裏我們還能見最後一面,真是太好了。」
他俯下身輕輕抱住她,哽咽道:「放心,有老子在,閻王爺不敢拘你!你會好起來的。你看,我們到現在還沒生兒子,等你傷好了,蓬萊閣主就別幹了,我和你……。」
婉兒聽他貼在自己耳邊悄聲低語,一股股澎湃熱氣一句句火燙的情話熏得自己心慌臉紅,輕嗔薄怒道:「你怎麼盡說瘋話?!」
他嘿嘿一笑,驀地沿着她冰涼的額頭一路輕輕吻下去,低聲道:「從前我們瘋過,現在、將來我願意一直為你瘋下去!」
婉兒的嬌軀如有電涌,星眸半睜痴痴凝視近在眼前的臉龐道:「我答應你,如能留得命在……我就跟你回去……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