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飯的時候,刁小四拿出石盛虎給的那張五萬兩銀票。不出他的意料,寧無奇夫婦堅決不收。於是刁小四便心安理得地將這五萬兩銀子收入囊中。
飯桌上誰也沒提起刁小四和散淡真人的談話。刁小四心知肚明,這點破事壓根瞞不過寧無奇,甚至散淡真人來這兒找自己也純屬故意。
但刁小四愣是忍住沒向寧無奇開口求援。倒不是說他良心發現,而是覺得青城劍派這事乾的忒不地道,區區一座封邑三張道符,就想驅動現任魔門第一高手和未來魔門第一高手賣命,這種好事也就李淵想得出來。
吃過飯後刁小四照例積極主動幫老太收拾鍋碗瓢盆,又把院子給掃了。記憶中,他還從沒這麼勤快過。
兩頭大青騾早已被趕進了後院的大棚里,而大車照舊停放在前院,刁小四在周圍佈下了一座法陣禁制,打算今晚就睡在堂屋裏。
老太站在屋檐底下看着刁小四忙前忙後東拉西扯地幹活,問道:「你這大車裏裝的是什麼,怎麼當成個寶貝似的?」
刁小四猶豫了下,回答道:「是我妹妹。她傷得很重,不睡在車裏會死。」
「是親妹妹?」
「天曉得。」
「長得漂亮麼?」
「長得漂亮又有啥用,又不能娶過來當老婆。」
老太「嘿」了聲道:「傻娃兒,是不是親的都不知道,瞎擔心。喜歡,娶了就是。」
刁小四目瞪口呆,老半晌後才朝老太發出嘿嘿乾笑。
老太沒理他,轉身回屋道:「後院裏有口水井,你沖把澡再睡。」
刁小四「哦」了聲,呆呆望着停在院裏的大車,腦海里浮現起金城公主美艷絕倫的容顏,不禁有些意馬心猿。但轉念想到公主小娘皮的萬般厲害,又情不自禁地滅寂掉任何不良念頭,小聲嘟囔道:「算了吧,老子還想多活兩年。」
他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在前院裏佈下的法陣禁制,確認沒有任何疏漏,便去了後院。
皎潔的月光灑照下來,後院裏靜悄悄的。刁小四走到井邊,拿起水桶丟入井中。
「砰!」井底傳來一聲悶響,水花四濺。
刁小四朝井裏低頭望去,驀然一呆。
只見一輪月影不偏不倚正映照在盛滿井水的木桶中,散發出銀白色的脈脈光輝。
水天如一,井中月明。
他的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深深觸動了一記,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仰望無垠夜空。
沒錯,月在天上,也在井中。
一時間風清月朗,心鏡無塵。
刁小四一動不動地望着夜空中一輪高懸的圓月,耳畔莫名地響起劈柴聲。
一聲、兩聲、百聲、千聲……仿似有一柄砍柴刀一記又一記劈在了他的心頭,砍出了一條玄妙的裂隙,從背後露出淡淡一抹天光。
坐照忘形,如月在井。
一幅幅燦爛的星空畫面浮光掠影從刁小四的靈台上飛逝而過,到最後群星隱沒,虛空清寂,一輪明月在暗夜中冉冉升起,光照心海波平如鏡。
劈破旁門見月明,始知心在紅塵外。
刁小四猛然雙手發力,將那輪水月從井中撈起,高高託過頭頂。
天上月,水中月,心間月……三月合璧,水乳融交。
心即是空,映照萬古今宵月。
魔亦是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嘩——」冰涼的井水當頭灑下,刁小四全身濕透,宛若禁受了天道的洗禮,在一陣顫瑟中靈台廓清豁然開朗。
「娘西皮,冷死了——」他打了個寒戰回過神來,長長吐出一口氣,抬手抹去臉上冰冷的水珠,眼裏一輪明月靜懸中天,恍然意識到這一呆立竟是兩個時辰。
稍稍歇息了一小刻,刁小四便又開始忙碌起來。他從束龍腰帶里像獻寶似的不停掏出一件件五花八門的法器,很快在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然後,他便蹲下身子,隨手抓出幽泉短刀在泥地上塗塗抹抹,好似中邪了般不停地推演計算勾勒塗鴉,一座錯綜複雜的星陣草圖隨着光陰流逝漸漸露出雛形。
直到次日天色漸明,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