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莊嚴肅靜。
靈筠慢慢蹭了進去,康熙瞄了她一眼,擺擺手,李德全帶着兩個小太監退了出去。路過靈筠身邊時,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小心。
「砰!」朱紅的大殿門被沉沉關上,空蕩蕩的御書房只有靈筠和康熙兩個人。
抬頭看看低頭練字的康熙,吞了吞口水,躬身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跪下。」康熙沉沉的聲音響起。
靈筠慌忙跪下,低着頭,不敢多言。
「你可知錯?」
靈筠低着頭,眼珠咕嚕嚕亂轉,思索着該如何回答。
「朕在問你話?!」康熙聲音中已有了一絲不悅。
靈筠一咬牙,將心一橫,抬起頭毫無畏懼的看向康熙,「皇上,奴婢不認為自己錯在哪裏。不錯,表面看來,奴婢身為皇家格格,本應該克己守禮,無論如何也不該到青樓楚館那些被世人認為是下九流的地方。」話音一轉,「可是皇上,您沒有見過寧蓉兒,她雖然出身青樓,可無論容貌還是才情,絕對不比那些名門淑女差,『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更是難能可貴。奴婢與她初次見面便有相逢甚晚之感。皇上,古語有云『仗義向來屠狗輩,由來俠女出風塵』她並不想淪落青樓,只是無法選擇,我們不應該因此而瞧不起她,在她傷痕累累的心上再劃一道傷口啊!」
「放肆!」康熙大喝一聲,狠狠將硃筆擲在靈筠面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教訓起朕來!」
靈筠忙以頭碰地,「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實事求是!」
康熙指着靈筠,呵斥道:「朕平常太縱着你了,寵的你越來越放肆。從明天起,你給朕到冷月軒去,跟着蘇嬤嬤好好學學規矩。」甩袍坐下,「還有將《女誡》抄一百遍,三天後交給朕,若是完不成,就等着挨板子吧!」不等靈筠說話,朝外喊道:「來人!」
李德全推門進來,躬身等候吩咐。
康熙指着靈筠:「傳朕旨意,福清格格恃寵生嬌,着禁足冷月軒,三個月。」
李德神情明顯一愣,躬身應允道:「喳!」隨即躬身對靈筠說道,「格格,請!」
靈筠可憐兮兮的看了康熙一眼,然後低着頭灰溜溜的離開。在關門的一霎那,她似乎聽到身後康熙重重的嘆惜聲。
蘇嬤嬤,全名叫做蘇麻喇姑,孝莊文皇后的貼身侍女,與孝莊太后一起輔佐康熙,後來孝莊太后去世後,她就常住冷月軒中,念佛誦經頤養天年,康熙對她也很是尊重,凡皇室子弟都稱她為額涅。
靈筠不知為什麼康熙會把她發配到蘇麻喇姑那去,雖然百思不得其解,無奈皇命難為,也只能遵旨。
冷月軒內,綠樹成蔭,滿園的蘭花競相開放,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因為蘇麻喇姑要靜修,康熙吩咐宮裏的人不許打擾,所以這裏比起其它地方顯得安靜了許多。
李德全將事情稟告蘇麻喇姑後,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叫丫頭將東廂收拾出來,讓靈筠居住。
黃昏時分,靈筠坐在東廂外的石階上,看着夕陽,默默整理着紛雜的思緒。幽幽長嘆一聲,不經意瞥見手裏的《女誡》。一想起康熙的聖旨就頭大,一百遍啊,我的天,她最煩的就是抄書,別說三天了,三年她也未必抄的完,這可怎麼辦啊!
「格格。」
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喚,抬頭看去,琉璃正拎着包袱,滿眼含淚的站在她面前。
靈筠心中歡喜,起身握住琉璃的手:「你怎麼來了?」
琉璃邊拭淚邊說道:「格格被禁足的消息一傳出去,姑姑就讓我來了。」略微頓了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被禁足呢?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呀!」語氣里急切中透着擔憂,眼淚再一次滑落。
靈筠伸手替她擦着眼淚,安慰道:「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沒缺胳膊沒少腿。只是禁足,不會有事的,乖,別哭了。我還有事呢?!」
琉璃抽噎道:「什麼事?格格請吩咐。」
靈筠趴在她耳邊小聲叮囑了一番。
琉璃聽後連連點頭:「格格,我去了。宮門下鑰前就回來。」
靈筠輕輕點點頭,目送她離去。
夕陽西下,靈筠坐在遊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