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紅衣主教的人生目標
馬車裏一片寂靜,甚至可以聽見馬車外喧囂的風雪聲。德林有些發怔,一口氣說出了太多東西……反而讓他寧靜了下來。仿佛認定了西爾斯不會把屬於他的秘密撕裂開來一樣。無需摘下對方的面具,德林就可以認出這確實是「緹斯」了。落在身上的目光是熟悉的溫柔。心口一陣一陣的酸澀感,這十年來積攢的委屈辛酸和淚似乎找到了宣洩口,一點點地往外擠,德林慌亂地低下頭,緊緊捏住衣角不想讓坐在正對面的神使察覺到不對。
西爾斯也沉默着,他對德林的認知其實很淺,比如寓意廣泛的神秘,未來會十分強大,以及是奧斯韋德教皇一派的敵人。這些東西太過零碎,也太過虛浮,拼湊在一起怎麼也不會讓人想到居然會有這樣的結果。
西爾斯想起第一次見到德林時,就是因為看見了那雙眼睛。
漆黑的,寧靜的,沉重的。仿佛蘊含着雷霆風雨,卻又安然如細煙。那是一雙熟悉的眼,在記憶里浩蕩的鐘聲祈禱聲中,徑直刻進了西爾斯心中。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八年前。
西爾斯想要說些什麼,望向少年時卻看見對方低着頭顫着肩膀,仿佛在痛苦着抑制着什麼。他有些心疼,猶豫了片刻,繞過桌子艱難地在不大安穩的馬車之中移到了德林身側——然後輕輕地把少年摟進了懷裏。
德林下意識地往後躲開,卻被一雙有力的手禁錮住了身子。御上神使不容置疑地把德林的腦袋按進懷裏,語氣很沉:「我可以幫你。」
德林呆呆地看着眼前繡了紅色花紋的白衣料,大腦一片空白。
西爾斯又問了一句:「需要哭一會兒嗎?」
——憋了這麼多年,惶恐地自我充實着只為完成這樣遙遠的目標,一定很累,很寂寞吧?
德林問自己:你害怕嗎?獨自一人被囚禁在高高的、孤獨的藏書閣里,在黑暗和鐘聲中,無法入眠的點亮浮燈,無所事事而不得不翻開一本又一本的書冊。獨自一人學會怎麼去揮刀,把「被審判的人」送到沉睡的,無法聽見你祈禱的奧斯韋德之神那裏去。獨自一人偷取了明明很喜歡的母親她藏匿的「罪物」,縱身躍進茫茫的大海里只為了報復……他的人生軌跡似乎已經被規定好了,如果沒有遇見西爾斯的話,一定是繼續孤獨地前行着,直到完成了神聖審判,或者自我消亡。
但是着一些被某個意外改變了,這個意外就是與西爾斯的相遇。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最終地走去。
德林其實不大想哭的,只是有點累。這麼多年來他唯一睡得安寧的夜就是那個被西爾斯設計着醉酒的夜晚,當時周圍也是環繞着這樣的味道。然後他想起緹斯,拋卻一部分包袱的西爾斯,也許是真切地在關心自己吧?
不要再去想了——德林閉上眼。反正就今晚……今晚有些累了,自己需要睡個覺,而後才能恢復那個至少外殼堅硬的審判者。
對,今晚。先睡個好覺。
少年遲疑着伸出手,拽住西爾斯地衣領……然後閉上眼往神使溫暖乾淨的懷抱中靠了靠。他能感受到西爾斯在他後背上輕輕拍打的溫柔,就像幼時午後窩在母親身旁,眉眼漂亮的女人微笑着唱着搖籃曲。
困意一時間真的湧上了心頭。德林沒有去試圖抵抗,只是半夢半醒之間迷糊地用腦袋蹭了蹭西爾斯的下巴,而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
…………
新任·馬車夫好不容易把這比他還金貴的馬車開到了西爾斯的小院外。這裏離教廷不算太遠,是給西爾斯安排的休息點。進了院子,淡淡的迦歐的香氣鋪滿了空間——那些在外界算來十分金貴的花兒,在此間卻長了小小的一片,一個挨一個地在院子一角盛放。
侍者已經迎接了出來,手上抱着看起來就很貴重的披風。他們已經等待這棟房子的主人歸來許久了。
車簾被掀了起來,是一隻帶着戒指的貴重的手。
這不合常理啊……他們都知道車廂里應該還有一位……咦?原本想要出聲的兩個人立刻機智地低下了頭,把目光死死鎖在地面上——哦,今年冬天院子裏的積雪比往日堆積的快了些,看來要勤掃了。免得沾濕了御上的衣袍。
西爾斯將懷中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