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殿前,空無一人,年輕的男女溫柔和氣相對,沒有爭吵沒有欺辱強迫,如果被外邊的人看到,那些憤怒質疑就要有些退散了。
沒有逼迫沒有欺負,這就是兩情相悅。
雖然沒有人能看到這一幕,但可想而知外邊有多少人在猜測,這猜測無非只有兩面,愛或者恨。
目前來說認為二人之間是欺負以及受欺負而恨的為多。
但以後呢?
當不管怎麼表達憤怒,陸雲旗都沉默不語,恭敬有禮呢?
當她一而再再而三進入懷王府,又在陸雲旗的陪伴下平安走出來呢?
民眾會怎麼看?
「你本應該不來。」陸雲旗說道,看着面前的女孩子。
「凡大醫治病,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媸,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凶,護惜身命。」君小姐說道。
陸雲旗忽的哈哈笑了。
對於他的笑,外人看到了會很驚訝,因為從來不知道陸雲旗這張如同燒瓷的臉也會有這麼大的動作,這動作會讓他這張白瓷的臉碎裂。
他的臉的確隨着大笑碎裂,呈現出另一種模樣,這模樣外人陌生,但君小姐並不陌生。
他伸出手在她的肩頭拍了拍,就像撫摸一隻小貓小狗。
「醫者仁心,你哪裏有那種東西。」他說道,「不要這種說笑了,你來這裏只是因為你想來,你不捨得不來。」
君小姐依舊任他動作,神情平靜,沒有驚訝甚至沒有憤怒。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想做什麼我不在意。」陸雲旗說道,「我只要做我該做的事就可以了。」
「陸大人,你信不信我能殺了你?」君小姐說道。
陸雲旗看着她再次笑了,手收回放下了。
「不信。」他說道,「殿下在後花園釣魚。」
說罷再不多言,越過她而去。
君小姐看他的走出懷王府,隨着陸雲旗的走動散落在四周的錦衣衛們也隨之而去。
不知隱匿在哪裏的太監低着頭悄無聲息的走出來。
「君小姐,這邊請。」他說道,就好像他依舊在引路,適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君小姐收回視線跟着他向後而去,端在身前的手握了握。
如果她想,適才陸雲旗已經死了。
她的手上有含有劇毒的鐲子,她的口中也藏有治命的毒,她在他的手上咬一口,或者她抬起手對他的臉上打一巴掌,都能在他傷害到自己之前奪了他的命。
但她不能。
她當然不是怕死,事實上殺了陸雲旗她並不會死。
一個忠良之後,高潔之女,為民眾驅邪避厄解除痘瘡之害的女孩子,在不辭辛勞忙完痘瘡事就直奔懷王府來複診,卻被一心覬覦她的聲名狼藉的男人慾行不軌,憤怒驚恐中失手殺死了這個男人,難道是錯嗎?
有人會認為她是犯罪嗎?
不僅不會成為罪犯,還會被很多人拍手叫好。
畢竟想要陸雲旗死的人比想要她死的人多一些。
君小姐跟隨太監轉個彎,腳步不急不緩的跨過一道門,但是,想要她死而不是想要陸雲旗死的人至少有一個。
儘管只有一個,這一個的威力目前來說足以蓋過千萬人。
皇帝。
最不想陸雲旗死的人是皇帝。
如果現在陸雲旗被自己殺了,雖然不管是迫於民意還是迫於方家拿着的聖旨,皇帝都不會殺了她,但是,京城這裏肯定是不能呆了,而且先前積累下來的人氣也必然要被皇帝毀掉,不僅九齡堂,還有德盛昌,這一切都將被皇帝怒而拔起毀掉。
離開京城,離開了懷王和姐姐,被打散好容易積攢下的人氣金錢儀仗。
君小姐忽的笑了笑。
陸雲旗說的不信,並不是不信她能殺了他,而是不信她敢殺了他吧。
就如同明知道此時不該來懷王府,她還是來了。
做出這多事,又怎麼能捨得前功盡棄。
這個陸雲旗還真不是她認識的陸雲旗,這才是真正的陸雲旗,不管是手段還是心思都讓人畏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