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表弟,君小姐除了是個癱子外沒有任何記憶,來到方家之後她也沒有見過。
這是就是方家老太太唯一的嫡孫,方家唯一的男性血脈,生下來沒事,幼年患病,大夫斷言活不過十五歲。
君小姐看着這方小少爺,這孩子還挺頑皮,怎麼爬到假山上。
看到君小姐打量自己,方小少爺平靜的臉上浮現笑意。
「君小姐竟然在看我。」他啞聲說道,帶着幾分打趣,「三桃,去告訴廚房,今天中午少爺我要加餐。」
在他身後的一個小廝聽了這話,小心翼翼的看着君小姐,怯怯的應聲是。
君小姐沒有說話,她身邊的丫頭鼻子翹了翹。
「真是晦氣,遇上這個短命鬼。」她撇嘴說道,毫不掩飾一臉的厭棄,伸手扶着君小姐,「小姐我們快走。」
短命鬼這話清晰的落在那少年耳內,他似乎沒有聽到,依舊神情含笑。
但君小姐從中卻看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
那是她得知真相後梳妝準備去殺了那個人時從鏡子裏看到自己臉上的神情。
憤怒不甘,心裏有把火熊熊,恨不得把一切都點燃燒光。
但是還要竭力的壓制。
自己當初到底沒有藏住心思,被人一眼就看穿,以至於仇未報反被亂刀砍死。
這個少年小小年紀展露出來的只是幾分憤世嫉俗的頑劣已經很是不錯了。
「你叫什麼名字?」君小姐問道。
方小少爺嘴邊的笑意更濃。
「真是榮幸,君小姐竟然要問我的名字。」他說道,「三桃,看來還得讓廚房添壺酒。」
居高臨下的看去,那君小姐還是神情安靜,似乎根本就聽不出來自己的譏諷調侃。
或者真的聽不出來吧,這個君小姐就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蠢貨。
他有些意興闌珊。
跟這個女人有什麼可說的,或許是因為方才看到這女人走來時臉上那種神情吧。
那種輕快淡然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中的神情,出現在這樣一個女人臉上,實在是讓人不得不譏諷兩句。
「一個死人還需要名字嗎?」他淡淡說道,沒了再說話的興趣,沖身後的小廝示意,「走吧。」
小廝忙上前掀起蓋在他身上的毛毯,要把他背在身上,又有一個小廝急忙跑上前扛起輪椅。
柳兒撇撇嘴,君小姐卻站着沒有動。
「死人當然也有需要名字的。」她說道,「有的人死了卻還在活在很多人的心裏,就跟活着的不一定需要名字,因為有的人活着如同死了一般。」
以前的自己活着,沒有什麼人會在意她,現在自己死了,卻一定要讓自己的名字活在那些人的心裏,成為他們的噩夢。
將手搭在小廝肩上的方小少爺微微一頓,那女孩子的聲音不緊不慢的繼續傳來。
「人的一生,不在長短,煙花雖然短暫,但是絢爛,枯木雖然長久,但是腐朽。」
這個草包女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方家少爺不由轉過頭。
也不能說是草包,好歹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多少也會讀這些書充充門面吧。
君小姐看着他。
「活着的死人才沒有名字,表弟以後不要這樣說自己了。」她輕聲說道。
方小少爺忍不住笑了。
表弟?這稱呼可真是稀奇,這是在諷刺吧。
「表姐說得對。」方小少爺含笑說道,「是我說錯了,我還是需要名字的,不過,表姐就不需要名字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柳兒瞪眼說道,「我家小姐怎麼就不需要名字了?」
「因為我就要死了,而你家小姐沒死。」方小少爺認真的說道。
柳兒聽得更糊塗。
「你腦子壞掉了?」她說道,「你要死了需要名字,我家小姐活着不需要?」
怪不得這個癱子從來不出來見人,原來不僅是癱子,還是個瘋子。
這方家真是太糟心了。
方小少爺手搭在小廝的肩頭,勉強撐着上半身。
「就是因為你家小姐還要活很久。」他一本正經的說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