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分產的事,方承宇沒有瞞着君小姐,看着方承宇送來的信,君小姐沉默不語。
有木棍在後戳她。
「你幹什麼?」君小姐頭也沒回的撥開,「有話說話,別整天動手動腳的。」
「我哪有。」朱瓚一步跨過來,坐在她一旁,低頭揪着地上的草,「你才動手動腳呢。」
君小姐沒理會他,看着前方的大路。
「有話你就說啊,悶着有什麼意思。」朱瓚說道。
「也沒什麼可說的。」君小姐說道,「說起來方家也是可憐人。」
「可憐什麼啊,誰知道當初他們知道些什麼。」朱瓚說道,將手裏的草一拋。
君小姐一直避免去深究這個,聞言默然一刻。
「不管怎麼說,方家姐弟也是無辜的。」她說道,「方家因為財而聚,如今因為財而分開,雖然對於德盛昌來說是損傷,但到也未嘗不是另闢蹊徑,重新走出一條生路。」
說罷拍拍手站起身來。
「我們走吧。」
她轉身走了幾步只聽到腳步聲沒聽到說話,不由回頭看了眼。
朱瓚正笑着跟着,陡然被她停下看過來,似乎是嚇了一跳,忙收起笑,眨着眼依舊沒有說話。
君小姐看着他。
「你沒事吧?」她問道。
朱瓚有些不解的搖頭。
「你怎麼不話癆了?」君小姐問道,想起好像很久朱瓚沒有說話沒完沒了了。
朱瓚瞪眼。
「你才話癆呢。」他說道,「我本來就不愛說話。」
說到這裏又聲音變小。
「以前不是說過。」
那是在從北地回京城的路上,他追上與她同行,被她氣的沒了脾氣,也懶得再廢話刺探。
不知道她還記得不?
旋即又想到那時候的諸多的蠢事,頓時渾身毛刺,恨不得當時從未有過,她可千萬別記得。
君小姐不知道他一句話之間心裏冒出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她只是隨口一問,問完了就轉身走開了,並沒有說什麼。
朱瓚鬆口氣,又有些失望,不過也沒什麼失望的,反正也不是什麼愉悅的事,忘了更好,他又露出笑跟上去。
君小姐勒馬轉了轉又盯着他看。
「你有什麼事這麼高興?」她問道。
朱瓚再次一怔,繃住臉。
「沒有啊。」他說道。
哪有什麼高興事,千防萬防的方家的秘密,卻原來是那般不堪的皇家醜聞,他高興什麼,幸災樂禍嗎?
「那你一天到晚的笑什麼?」君小姐不解的問道。
朱瓚伸手摸臉。
「我有嗎?」他問道。
君小姐橫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頭催馬,剛轉過頭又猛地轉過來,就看到朱瓚揚起的嘴角。
「吶吶。」她伸手指着,「你看你看。」
朱瓚手撫摸着揚起的嘴角,突然覺得很好笑,他乾脆哈哈笑起來。
君小姐瞥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催馬向前疾馳而去。
朱瓚看着她的背影,深秋斑斕的曠野上,穿着黯淡蒙塵的行裝的女子看上去孤寂又颯爽,就像他一直記憶中的那樣。
九齡公主實際的年齡已經有二十多了,但如今這幅身子才十六七歲,與十三歲的當年沒什麼太大區別,所以看起來就像時光倒流一般。
曾經消失的在記憶里越跑越遠的人,真切的出現了。
「餵。」朱瓚攏手在嘴邊忍不住大聲喊道。
疾馳的身影沒有絕塵而去,也沒有無動於衷,而是停下來,馬上的人回過頭,秋風吹動她的衣衫髮絲。
「什麼?」她問道。
朱瓚笑了。
「沒什麼。」他說道。
馬上的人瞥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催馬。
「餵。」朱瓚再次喊道。
這一次馬兒勒住,人卻沒有回頭。
「我有名字的。」她只是帶着幾分不耐煩揚聲說道。
她有名字。
是的,那個名字。
朱瓚雙手用力的在嘴邊攥起,似乎將無數的力量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