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溫和但又帶着少年的清亮,在陰暗壓抑的牢房裏聽起來如同清風一般,讓人精神一震。
方老太太不止精神一震,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要說什麼嘴唇抖動的說不出來。
「小弟!」方玉繡已經喊道,看着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站在她們身後的少年人。
牢房裏陰暗,雖然已經適應了光線,但她依舊看不清少年人的臉。
這個少年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聲音,陌生的是樣子。
她從來沒有見過小弟站着的樣子。
陰暗的牢房裏看不清他的衣服樣子,就看到他這樣靜靜的站着,便立刻有四個字形容。
風姿照人。
她的弟弟就是風姿照人,就是天下最好的最美的。
方玉繡只喊了小弟兩個字,淚水就流出來哽咽了聲音。
還好方玉繡喊了一聲小弟,要不然她們這一老一小兩個方家的女子都不說話,一旁的幾個官員都不知道來人是什麼人了。
這就是方家那個少爺啊。
在場的官員以及隨從們審視他。
果然是好了,只是瘦瘦小小的比同齡的孩子看起來更單薄,到底是病了十年。
「二姐。」方承宇看向方玉繡喊道,「扶着祖母坐下吧。」
方玉繡抬手擦淚點頭扶住方老太太。
方老太太就像個不會走的孩童,她長這麼大都沒有這麼聽話過,被攙扶着讓坐就乖乖的坐下來。
「承宇。」她終於啞澀說道,「你回來了。」
方承宇含笑應聲是。
「那邊的事處理完了,我就立刻趕回來了。」他說道,「祖母,二姐,你們歇息下,交給我來吧。」
方玉繡才止住的眼淚又再次模糊了雙眼。
方老太太也覺得嗓子火辣。
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想過還能聽到這句話。
你們歇息。交給我吧。
這個方家只能她抓着握着扶着,等她老死的時候,再交給兒媳孫女們繼續做着自己做過的事。
再苦再累不敢想也不能想歇息一下。
她以為這輩子也聽不到了這句話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聽到了。
「嗯。」她說道,「你去吧。」
方承宇應聲是。並沒有直接走向牢裏,而是先對着一旁的坐着幾個官員恭敬的施禮。
官員們並沒有說話,方承宇也沒有說什麼客氣感激的話,禮畢便轉身邁向牢房裏。
牢房裏的欄杆都卸了,原本狹窄的空間變的稍微豁朗。
此時這裏的刑架上綁着兩個人。正是李縣令和宋運平。
二人原本一直半閉着眼裝死,方承宇進來後他們睜開眼,因為已經知道方承宇被治好了,所以神情也沒什麼震驚,反而冷笑幾聲又閉上眼。
方承宇停在了李縣令面前。
「你們不用打算什麼都不說,等着有人會替你們說話了。」他說道。
李縣令只是笑了笑眼皮也沒抬一下。
「我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你們,你們方家如此害我。」他說道,「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沒話可說。」
方承宇看着他點點頭。
「是的,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所以,我們打算給你定罪謀叛。」他說道。
李縣令的眼稍微睜大。
方承宇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李大人你二十中進士,至今為官將二十多年。」他溫聲說道,「肯定知道謀叛是什麼意思。」
他說着伸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你就會在陽城的東街口被當眾斬首,不需要押解進京,不要重審。」
說着又笑了笑。
「也就是說我們不給你再見別人和說話的機會。」
李縣令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什麼時候陽城多了一個山西王啊?」他淡淡說道。
這話讓四周坐着的官員們神情有些不虞,其實他們本來的神情就不怎麼好,只不過就如外邊那些等候的官員所說的,苦主三代人都幾乎折在這人手裏,讓人問個清楚也可以理解。
但問歸問。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