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養着一大家子人,還有他兄弟幾個孩子,他是陽城本地人,賣力氣的苦力,當初偶爾被你曾外祖父僱傭推車,有一次趕夜路遇到狼群,是他不顧被狼咬傷,衝進狼群兩次把你曾外祖父和外祖父背着逃了出來。」
「當初與你外祖父義結金蘭,你外祖父把德勝昌分給他三股。」
「他雖然接受了,但卻要求這三股只是他的,待他百年之後不傳與子孫,而是歸還給德勝昌。」
說到這裏方老太太看着君小姐嘆口氣。
「他這話不僅是說說,而是幾十年的做到了,一個人裝一時可以,裝幾十年始終如一,真的是…」
真的是讓人難以懷疑。
君小姐笑了笑。
「這並不能說明什麼,一個人對自己如此苛待,可以說他是個真人,但也有可能他圖謀更大。」她說道。
比如齊王。
當初父親說自己身子不好,願意將皇位讓給齊王,結果齊王哭着求皇帝讓自己外放,連夜離開京城,五年沒有踏入京城一步。
是皇祖母想念他,父親也連連寫信請求,他才回了京城一次,但只待了幾日便又急匆匆的走了。
人人都稱讚他謹守本分,就連父親也說他對自己太苛刻。
但結果呢。
苛刻的齊王在離開京城十年後第二次歸來就成了京城的主人,成了這天下的主人,且名正言順。
他是被逼的是無奈的,惡名由皇祖父擔了。
這與方家倒是很相似。
將來方家的子嗣死光了,產業落入宋運平手裏,大家也只會感嘆是方家曾老太爺作孽被上天詛咒斷子絕孫活該。
方老太太默然一刻。
「我想說的是。這幾十年他如果真要對德勝昌覬覦的話,有無數的機會。」她又說道。
君小姐看着她。
「機會,是機會,但結果呢?那如果他這幾十年真表現出來覬覦了,能成功嗎?」她問道。
方老太太眼神閃爍。
「那誰知道呢,不試試怎麼知道,就好像現在。他其實也是在試試。」她說道。看着君小姐,「但看來,也不一定能成功了。」
那就是如果宋運平真的早早暴露覬覦的話。肯定是不會成功的。
所以宋運平才會這樣徐徐圖之。
君小姐笑了笑,沒有再追問方老太太為什麼這麼篤定宋運平如果暴露的話不能成功。
「其實我到現在都還不信會是他。」方老太太說道,放在扶手上的手攥緊,「除非親耳聽到他說。」
君小姐嗯了聲。
「你會聽到了。」她說道。「外祖母,先做好準備吧。這場仗不一定好打,畢竟還有很多事很多人看不到。」
是啊,不知道是宋大掌柜一人所為,還是另有同謀。不知明的暗的還有多少人盯着挖好了陷阱等着。
她們一群婦孺老幼,將要面對的是凝聚十幾年的血海深仇。
方老太太握緊了扶手,神情凝重而悲戚。
君小姐想了想。
「我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全在此一舉了。」她又說道。
聽到她說到過好日子,方老太太忍不住笑了。
想到她當初從寧家退親回來後說出的那些話。那時候聽起來是孩子氣又荒唐可笑,現在都一一應驗了。
承宇的病真的好轉了,而仇人也初露出水面。
日子一步一步的好轉了。
本來很悲憤壓抑的情緒被這一句話驅散了。
「是,你放心,為了讓你將來有所依仗背靠大樹,我一定會做好準備打贏這場仗。」她笑着說道。
走出了方老太太的屋子,焦急不安等候在外的柳兒忙迎上來。
君小姐告訴她說要向方老太太服軟,所以讓柳兒留在外邊,免得方老太太以為她們主僕是來尋釁的。
柳兒雖然覺得小姐委屈,但韓信還忍過胯下之辱也就釋然了。
「她有沒有說什麼?」柳兒擔心的問道,「小姐你有沒有受委屈?她有沒有打你?罵你?」
君小姐伸手撫了撫她的頭。
「怎麼會,我怎麼會受委屈。」她說道,「只是委屈柳兒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說不一定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