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青草香味忽然間沖入了雲默的鼻尖,久違的原始氣息瀰漫在她的身側,恍若瀑布以萬鈞之力沖刷而下,只一會兒就揮干她身上常年洗不淨的血腥味。
暖融融的日光打在臉上,逐漸冷卻的血液仿佛都有了升溫的跡象,讓她由衷地感到安詳的氛圍。
不知名的野花在她身側搖曳着曼妙的姿態,雲默怔怔地望着那純粹的美好,好一會兒都沒有回神。
微風輕拂,青草離離,寧靜的時光一如指尖瀉下的泉水,即使明知道抓不住,可還是忍不住心底的渴望和貪念。
雲默伸出手,顫動的指尖輕柔地撫過野花的經絡和葉脈,小生命綻放的美好和純真,讓她微微勾起了嘴角,難得放鬆了自己過於緊繃的心情。
熟悉的威壓由遠及近,雲默收回手轉過臉,望着遠方的雲端中穿梭的巨大龍影,隨即愜意地舒展了四肢仰躺在鬆軟的草地上,任由機甲巨龍近距離地降落在她的身側,揚起一陣凌厲的罡風。
「好久不見,雲默。」愛納德碩大的龍眼瞅了瞅略顯倦容的同伴,眼見得對方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略略鬱悶了會兒,隨後便學着雲默的樣兒,翻起了閃亮的肚皮躺在她的身側,企圖以「臥談會」的形式來拉近搭檔間的感情。
巨龍造成的響動晃得整個地面都開始搖晃,雲默蹙了蹙眉轉過臉,瞅着那高得離譜的龍頭和暴發戶式的金閃閃鱗甲,半晌後才無奈地說道:「愛納德,別來無恙,這幾個月過得怎麼樣?」
「這幾個月?」愛納德的龍鼻子裏打出一個熾熱的氣息。剎那間整片區域的溫度都上升了十幾度,他翹着龍尾探上了高空,順溜地滑下一連串的字符,「你大概忘了,你在外頭幾個月,虛空裏可是度過了幾百年。」
雲默頓了頓,顯然才想起這個事兒:「就這麼肯定是幾百年麼?愛納德。」
「或許不止。」愛納德扯着龍嘴咧開一口鋒利的獠牙。回憶性地說道。「虛空裏最不值錢的就是時間,如果我進實驗室搞研究、韻墨閉關融規則、而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千年萬年不就耗了。要不是智腦帝國幫着打理,也不知道會損毀多少果實。」
說着,愛納德劃開了自己的倉儲室,從裏頭撈出幾個高大上的玉質保險柜。然後輕鬆地敲開了上頭的蓋子,將裏頭飽含着充沛能量的修真類作物一股腦兒地堆在雲默身邊。
「給你的。第三次蛹化將近了吧。」愛納德見雲默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借你上次的力,虛空和外界的融合程度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三十。恭喜你了,離脫開這個囚籠又進了一步。」
「算不上囚籠。」雲默捻起一顆紫金色的人參塞進嘴裏,秒秒鐘吸乾了它的汁液。再隨手將殘渣丟向了空曠處,「互利互惠而已。我占虛空的便宜也不少,雖說被牽制的感覺並不好,但韻墨並沒有限制我們的發展,他的放任就是最大限度的自由,所以,談不上憎惡和怨恨。」
「偶爾,我還挺感激他。」雲默抓起一把朱果放嘴裏嚼着,面無表情地說道,「至少,他讓我們都活着,還活得好好的。」
「真不怨?頂着人類的軀殼卻讓你一輩子成不了真正的人類,你甚至連作為一名完整女人的資格都沒有。」愛納德微微側過身子,漆黑的身影遮蓋了雲默頭頂的陽光,「你的軀體可是容器,你永遠失去成為一名母親的資本,你……不怨?」
「無感。」雲默乾脆地回道,「傳承不一定需要血脈,留下我的意志、信仰和精神,遠遠強過一個空有着我血脈卻毫無作為的後輩。」
愛納德靜默了一陣,片刻後,突然不可遏制地從嘴裏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狂笑,他整條龍都樂呵得在地上翻滾,直將大地碾成了傷痕累累的龜甲,金屬色的龍爪傻逼朝天地在半空中揮舞,像極了躺倒後翻不過身的蜥蜴。
「雲默,你果然是不一樣的!」愛納德的笑聲漸漸平息了下來,興奮的龍尾依舊翹得老高,但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不愧是我選的搭檔……」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愛納德,你我之間不需要靠着聊天來拉近距離。」雲默突然打斷了同伴的念叨,黑亮的眼睛盯着機甲巨龍,眸中的神色認真無比,「無論你在虛空中過了千年萬年,再見時,你依然是我交付後背的夥伴。」
「都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