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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女畫家朱琦?就是那個——?」
我謹慎地打量四面的展廳。在精心設計的照明下,簡單卻極富品位的字體浮現在白牆上,是各位畫家的生平介shào 。一旁貼着描繪背景的作品畫作,畫作下擺滿了開幕當天各界贈送的豪華花束,好令人對畫作印象深刻。
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掠過我的頸後。
這感覺是從哪來的?
我想起展場入口的橫幅,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似乎來自那橫幅上龍飛鳳舞的字跡。
橫幅上的字跡太過潦草,當初看到時我只認得一鱗半爪,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不過劉耀勇的話卻打亂了我的思緒。我突然想起之前看過的朱琦背景資料,其中有一條,朱琦在任教於首都大學前,曾在藝術家聲名鵲起,記得她曾作為女畫家嶄露頭角——這個新銳畫家朱琦,就是那個殺人案件的朱琦嗎?
於祖佳因為手機響,打開機蓋通話,腳步輕盈地走向展覽大廳的門口。
劉耀勇看出我的疑惑似的,在旁邊問:「你肯定讀過有關我小媽的資料?全城人幾乎沒幾個人不知道我的父親,朱琦被稱為劉夫人。但二十年前,你應該知道,小媽算是下嫁,劉震hàn ,只是朱琦的丈夫。」
這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藝術版嗎?
「對,朱琦就是那個女畫家。有關我的小媽和她的畫,我們一家人過了20多年,應該說,我最有發言權。她雖然近來很少作畫了,但不能否認她的藝術水平。她的畫確實好,畫壇很多新老畫家對此眾口一詞,說她發現了繪畫的新視角,只不過一般人不怎麼接觸這個圈子罷了。」
「我不太懂,你說……朱琦的畫水平很高?」
「不只是我愛屋及烏的認為高,是專業人士和畫商們認為高。」劉耀勇顯得理直氣壯地說,「我私下裏收集了關於小媽畫作的評論有50多篇,大部分是褒揚文章。你如果有興趣的話,回頭我發個資料包給你看看。
小媽主要是創造了一種新畫法,在畫油畫時將中國畫傳統技法揉進qù 。更重要是在油畫顏料方面有絕活,從古老的硃砂、石青、胭脂,到現代丙烯原料、植物色素、金屬材料和化學成分等,無所不用,也有人誇張地稱她為女版徐悲鴻。」
走進畫展長廊深處,作品尺寸也越來越大。劉耀勇引我看旁邊的一幅畫,那張畫的名zì 和某部女性電影同名,叫做《紅白藍》。第一眼看上去,我便感到睫毛一顫,心被觸動了一下,就像是在他鄉、在繁亂的鬧市和擁擠的人流中,突然邂逅久別的朋友、同鄉或看到熟悉的面容似的,我興奮而緊張地發呆。
畫面中有三個年輕女人,都長得很漂亮,像同一張臉似的;但她們衣着不同,各自以不同姿勢站着;後面是黃土地的背景。這三個女人和顏色有什麼關xì 呢?劉耀勇在旁邊又評點起來。
「你看這三個女人長得那麼像,會以為畫家畫的是三姐妹,或者畫的是一個人。
都對。又都不對。怎麼說呢?其實她們就是一個人,但又確實不是一個人。你看,那站在稍後面的女人,穿描花的斜大衿上衣,繡領口、紅袖口,下面是錦上刺花的裙子,髮髻高盤在腦後,兩手捏着個手帕,怯生生地壓低眼神看着人。你說她是什麼時代的人?「
「應該是民國的女人,交際花什麼的吧?」
劉耀勇點了點頭:「對。你看中間那女的,湖藍布衫和短裙,已改biàn 了舊式樣,尤其是我齊耳的短髮和寬鬆的平底帶絆鞋,與人正視不卑不亢的眼神,便鮮明地呈現了女子生活的年代——」
「好像『五四』時期的新女性。」
「是呀。再看看前面這個,披肩長發隨意扎着,雪紡衣服款式時尚,寬鬆自然。無拘無束,攤開雙臂,微xiào 着遐想,像是要飛翔似的,完全是一副現代派開放女性的形象。「
我若有所悟地說:「把這三個女人放到一個黃土地背景上,是想在某種程度上敘述女性的歷史,或者反映女人的命運嗎?」
「應該這麼說。你既可以把她們看成是一個人,也可以把她們看成是祖孫三代,假如生活在不同的時代該是什麼樣子,畫家用色彩語言解讀女人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