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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這麼粗魯,李軒曾取笑我是沒有富guì 命空有富guì 病,吃穿住行十足的有錢人家小姐派頭,此時一口雞腿肉卡在喉嚨,上不來下不去,噎得我憋紅了臉。我右手握成拳頭在胸口錘了三兩下,才把肉吞下腹中。
冷麵男看我故意裝作一副豪爽的模yàng ,揶揄道:「你不必狼吞虎咽,沒人跟你搶。」
他從頭到尾都沒吃多少東西,偶爾抿一口清香的梅花酒,敢情這人是鐵打的,不用吃飯?
我嘴裏塞滿了東西,顧不得淑女形象翻了個大白眼:「你去啃幾天野果四四(試試)。」
那野果初嘗是鮮美多汁,清甜可口,但也禁不住天天吃頓頓吃,吃多了野果方知美味佳肴的可貴。
他的臉色驀地轉冷,手指把玩着釉質的酒杯,眸光清明:「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我直jue他指的是寂然,忙笑道:「其實他也沒把我往絕路上逼,至少我現在還好端端坐在這裏,與你喝酒吃肉,共賞星光。」
他仰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輕柔地握住我的手,手指微微在我掌心摩挲:「崖下的藤蔓佈滿細刺,我探下崖時在上miàn 看見了暗紅的血漬,還疼麼?」
這話的語氣似乎過於親昵,我不着痕跡地收回手,心滿意足又咬了一口肉,語調少了輕快:「當時的情形我沒多想,只求活命。拼了命爬進山洞才覺得疼得受不了,我塗了藥,這會已經看不出傷口了。」多虧寂然的藥,否則留下的疤痕橫縱交錯,那得多醜?
「你不會每次都這麼僥倖。」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亂世之中只有強者才有能力生存下去,人亦不可過於軟弱:「曾經我想過對傷害我的人以牙還牙,但他們都有這樣或那樣不得已的苦衷,我很困惑,為何人為了一己私慾要去犧牲旁人?在清露寺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不知道我想的對不對,或許每個人都該有一次被原諒的機huì 罷。」
「我左右不了別人的想法,可我至少能做到胸懷坦蕩,無愧於心。」
他別有意味看着我道:「你的性子,實在不適合在軒王身邊生存,冰雪聰明卻無力爭上遊的心,難以成為軒王在大齊的助力。」
我把吃剩的雞骨頭放在桌上,順手拿過一個蘋果啃了一口,我在軒王府一天,就有朝廷官員的夫人和官家小姐想通過各種法子結識我,起初我礙於情面去過幾次,奈何一群已婚或未出閣的女子集到一處,話題說來說去都是圍繞着東家長西家短,不外乎是哪個大臣娶了幾房小妾弄得妻妾不合家無寧日,哪家的小姐長相不敢恭維卻攀了個高枝,我聽得心累,再後來就推脫身體不適去不了,和她們拉開了距離。
我承認我扮演不好軒王妃的角色,我就如井底之蛙,甘心享shòu 李軒的庇護,很少想過我的存在能為他爭取些什麼。
「不過——軒王在大齊隻手遮天,連皇帝都要看他的顏面,他完全有能力保護你。你盡享榮華,他對你極盡寵愛,你過得應該很好。」他自嘲般自斟自飲了好幾杯:「機關算盡得到的人,他怎會捨得不對你好?」
「喂,你是不是醉了?」我晃了晃溫在熱水中的酒壺,開席沒多久,這一壺就空了,我無奈,重新拿了一壺酒溫上,這樣寒冷的天,喝了幾口酒身上默默地發熱,抬首望去是漫天的星辰,如珠玉般散落在銀盤中,每一顆都是別樣的璀璨。
我指着其中一顆晶亮的星自言自語道:「他們說每個人死去最後都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你說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為何有的星星特別暗淡?」
「我沒有父母親人,孜然一身,孤單委屈時不知該去牽掛何人。我想他們大概早已死去,天上那麼多顆星,哪些才是他們變成的呢?」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這不易醉人的梅花酒多喝幾口,也讓人生出不該有的軟弱來。我手撐着側臉頰,目光越過冷麵男直直投入頭頂那片耀眼星辰:「寂然有一雙令人艷羨的雙親,他卻恨他們入骨;李軒背負郡王的血仇,卻沒能救下傾月夫人。」
他想起什麼,面色不佳:「有的爹娘不如沒有。」
「原來你的爹娘也不如意。」我雙眼有些迷離:「可我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
第二十二章 漫天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