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淵推開西廂的房門,將季英英扔到了榻上。[燃^文^書庫][www.yibigЕ.com]()
背撞在榻上,季英英的心差點從嘴裏跳了出來。這得是什麼仇啊?扔麻袋似的。她齜牙咧嘴揉着撞疼的肩,一隻手撐着坐了起來。
楊靜淵正抄着手抬頭望天。
夜色朦朧,季英英適應了一會才看清他的臉。他仰起臉的時候,下頜線條分明,比離開時瘦了很多。他穿着件灰撲撲的短襦,脖子上圍着條黑色的圍巾。頭髮草草的用了根布帶繫着。從前的楊三郎不用細金絲編成的冠帽籠住髮髻,也是用織錦的帶子系發啊。他在三台吃了很多苦吧?該不是沒錢將給他做的錦衣都拿去當了吧?這身衣裳還不如楊家看門的小廝。她的心像沙壘成的城,瞬間坍塌。埋怨的話散化成了細小的沙,散為無形。
「三郎。」
她的聲音很柔軟,帶着一點鼻音,含着**的情意。
**。楊靜淵想起了纏繞在柳姨娘頸間的柔軟腰帶。正房的頂棚架了承塵,繪了彩色的畫。那晚,柳姨娘被人帶離了臥室,扔到了這間僕婦們居住的廂房。這裏沒有糊頂棚,房梁露在外頭,有一處被腰帶刮去了灰……
他往四周一看,圓鼓凳還倒在地上,都沒有被人將它扶起來。他伸手將凳子拿起放在了地上。
楊靜淵彎下腰捉着季英英的雙臂將她提了起來,讓她站到了凳子上。
季英英下意識地用手攀住了他的肩:「三郎,你這是做什麼?」
「你給我站好了!」楊靜淵拉開了她的手,退了一步。
凶什麼嘛。季英英扁了扁嘴,強忍着他的臭臉,不知所措地站着:「站着幹嘛呀?」
楊靜淵抬頭往上看。
看什麼?季英英跟着抬起了頭。耳邊響起了楊靜淵幽幽的聲音:「我姨娘當時也穿了一身素白的孝服,就站在這張圓鼓凳上,懸樑自盡了。」
……
仿佛看到黑漆漆的房樑上掛着白衣飄飄的柳姨娘。季英英雙腿發軟,情不自禁地後退,卟咚就從凳子上摔了下來。圓鼓凳再一次翻倒,發出咚咚的悶響聲。季英英趴在地上,憤怒地扭頭看他:「捉弄人好玩嗎?」
「捉弄?這是一條命,是我姨娘的命!」楊靜淵驀然爆發,「她是沒有撫養過我,她也是我的親娘!她就那麼想死?連親兒子都不肯見上一面就死?!她是被太太逼死的!就為了我爹私留了一筆產業給我,太太就逼死了她。」
一張帕子扔到了季英英臉上。她一把拿了下來,展開看到上面蘸血寫下的舒字。血跡早已乾涸,印在帕子上顏色更深。季英英哆嗦了下,將帕子扔到了旁邊。
「怎麼,就這樣一個血字你也不敢看嗎?」
楊靜淵曲膝蹲跪在她面前,眉宇間透出的兇狠和戾氣讓她害怕。她想躲,他捏住了她的下頜:「季英英,你就這麼想當楊家三奶奶嗎?你和誰拜堂啊?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在堂前向太太敬媳婦茶喊她母親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嗎?」
每個字都像是用石磨磨出來,帶着切齒的恨和心被碾壓過的疼痛。
「你弄疼我了!」粗糙的手指捏着的地方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感,季英英顧不得他會弄傷自己,用力甩開了臉。
「你知道什麼是疼嗎?」楊靜淵指向門口,「爹還沒過頭七呢。她就抬家法治我。一板子下去,長條凳斷成了兩截,青石磚四分五裂。她要我的命,趕盡殺絕……我叫了她十八年母親!我為了姨娘能和爹快活在一起,為了讓她安心,我吃喝玩樂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地過了十八年!我想,姨娘是不想活了,沒人逼她,她也不想活了。我還沒死呢,我還了她養我十八的恩情了。我不怨了。我走!我走的遠遠的。我過自己的日子去!」
眼淚毫無預警地從他眼中落下。楊靜淵望着季英英嘴唇顫抖着再也說不下去了。
是她,是她在山中住着,粗茶淡飯過着日子等着他。是她給他縫了衣裳,做了鞋襪。是她用一碗滾燙噴香的菜湯飯讓那個雨夜變得溫暖。他以為還有她陪着自己。
舒先生給了他一個機會。前程需要他自己去掙。各種不適應,各種刁難折騰。有她在心裏,他無所畏懼。
她的出嫁是一把扎進他後腰的尖刀。在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