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亥負着手走在前面,看着滿園怒放的鮮紅梅花,心情甚好。可這樣的好心情並沒有維續多久,走到壽昌宮不遠之處,便撞見了形色匆匆的太后身邊得力嬤嬤,嬤嬤滿臉焦急,乍眼瞧見君湛亥,竟鬆了好大一口氣,猛地拍腿道:「哎喲,皇上啊,快,快,太后娘娘不好了!」
這樣沒頭沒腦的話,君湛亥吃了一驚,張德貴已經斥道:「嬤嬤,皇上跟前說什麼呢?!什麼太后不好了?!」嬤嬤頓時膽怯,吶吶地道:「太后娘娘剛才突然心絞痛暈過去了,老奴是專門去通知皇上和淑妃娘娘的,不想在這裏遇到皇上。。。。」
君湛亥聽到這晴天霹靂,悚然失色,頓時甩袖大步往壽昌宮趕去,急得張德貴忙招呼人跟上。
壽昌宮西北角有一座三進院落,是前朝的文妃住過的,自從文妃死後便時時傳出鬧鬼的傳聞,不管哪個品階的妃嬪,都不願意住進去,是以也就荒廢至今。
碧霞躲在破敗大門後,聽到嘈雜聲探出頭來,老遠便看見了匆匆奔過來的君湛亥和緊跟其後的張德貴等人。碧霞攥成拳的手緊緊貼在狂跳的胸口,咬了咬牙便沖了出來,她已經別無選擇,橫豎都是死,只能橫下心賭一賭了。
君湛亥看見粉紅人影一閃,怔了怔,待看清來人,不由詫異:「碧霞?」碧霞是賢妃第一得力宮女,他自然是極熟的。賢妃這會兒不適,碧霞不在身邊伺候,怎麼出現在這裏?
誰知碧霞見了他,臉色煞白,又驚又懼,竟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聲音發顫:「皇上饒命啊,奴婢知罪。奴婢也是被逼的,娘娘的話奴婢不敢不聽啊。。。。」
這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話讓君湛亥十分詫異,「你做了什麼?」
碧霞猛地抬頭,滿臉驚疑,臉色變幻不定,驚疑,悔恨,懼怕,君湛亥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目光攸地一厲,甩袖喝道:「張德貴,把這個賤婢看住!」
說着已經迫不及待地踏進門,疾步徑直往隱蔽的後殿奔去。
看着背影消失,碧霞提着的氣頓時鬆了,癱軟在地,閉了閉眼,一切塵埃落定再無轉圜了。
君湛亥怔怔地站在門外,聽着裏面兩個熟悉的聲音,呻吟,嬌喘,低吼,還有有節奏的皮肉撞擊聲響,還有那不知羞恥的,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腦中沖,整張臉全都漲得紫紅,無盡的恥辱,憤怒,被背叛欺騙的感覺充斥着他的心神,這一刻,沒有任何其它想法,甚至太后的病都想不起來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明顯修葺過的門,若有若無的薰香隱約從門縫中透出來,那是熟悉的味道,每次他去賢妃寢宮,兩人恩愛時賢妃都會點燃這讓人血脈賁張的薰香助興,這也讓他心底的一絲僥倖被擊破地粉碎。他很想一腳踹開門,衝進去,質問那對賤人畜生,很想一劍殺了他們!
君湛亥喘着粗氣,雙目已經赤紅,眸子閃過瘋狂的殺意,腦中最後一絲清醒制止了他的衝動,不行!不能這樣揭開!九五之尊,真龍天子,怎麼可以讓人知道這樣的醜事?!外頭人不少,即使事後把這些人全殺光,可那種被人知道的恥辱也讓極為自傲的君湛亥無法忍受。
到底是極有城府隱忍的君王,君湛亥目光中的瘋狂漸漸褪去,陰冷地盯了這扇門許久,才緩緩地轉身離去,那一瞬,似乎連一直挺直的背脊也彎了不少。
一步步,等邁出那道大門,君湛亥已經徹底平靜。碧霞被押着跪在地上,無法看見君湛亥的臉色,只能聽見他冷徹心扉的話語,「這個奴婢偷盜宮中貢品,還敢攀誣主子,罪大惡極,張德貴,先把她帶下去!」卻不說如何處置。
在宮裏能混這麼多年的誰不是人精?別說是張德貴,就是連太后宮裏那個嬤嬤也瞧出了不對。碧霞先前說的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碧霞說是賢妃讓她做的,她不敢不聽,賢妃是堂堂四妃,怎麼可能指使宮女偷盜貢品?以賢妃的得寵程度,什麼好東西沒有?而且,君湛亥連如何處置都沒說,這其中的蹊蹺自然耐人尋味。
張德貴為君湛亥辦事多年,自然十分了解他,別人看不出來,可他只要一看君湛亥時不時抽搐的眼角,便知道這位九五至尊已經怒到了極點。在宮裏這麼多年,什麼事情他沒見到?對裏面發生的事情已經有了自己的揣測,但主子的知道了沒什麼好下場,他眼觀鼻鼻觀心,絲毫探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