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凌燁心底燃起一絲希望,深一腳淺一腳趕過去,眼睛驀地睜大了,馬車跌得破爛不堪,卻正是那輛馬車。
程凌燁一陣狂喜,幾步飛奔了過去,將馬車的木板掀開,衣衫破爛渾身是血的身影伏在馬屍上,眼睛緊閉臉色雪白,幾無人色,身上的衣裳早已結了冰。
程凌燁心跳如擂,顫抖着將手指伸向鼻端,直到感受到那似有似無斷斷續續的氣息,才鬆了口氣,輕聲喚道:「蕭樂妤,蕭樂妤!」
樂妤只覺得眼皮好重,自己像是不斷地在往下墜,往下墜,身體的溫度越來越冷,隱隱約約聽見了誰在叫自己,一直叫自己「蕭樂妤」。樂妤努力想要睜開雙眼,可不管怎麼努力,也無法辦到平日最簡單不過的動作。
在程凌燁看來,懷裏人的眼睫毛卻隨着自己的呼喊一個勁地顫抖,像是要睜開眼看看自己。她還有意識,證實了這一點,這一口氣鬆懈下來,饒是他也覺得渾身酸疼,腳下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程凌燁小心地抱起不省人事渾身冰涼的樂妤,將她的頭護在懷裏,記得剛才下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山洞,忙步履艱難地朝山洞而去。
山洞還在,他解下樂妤的大氅鋪在地上,讓樂妤躺下,再出洞打算發信號。摸到懷裏濕漉漉的信號彈,程凌燁苦笑一聲,信手扔了。
撿了些柴火,在洞裏升起火堆,樂妤雖然還有一口氣,卻也離死不遠了,這會兒如果不把她的濕衣裳脫下來換上乾的,處理好傷口,她必死無疑。
程凌燁沒有絲毫猶豫地脫下了樂妤身上的衣裳,柔弱嬌小的身體上遍體鱗傷,到處是被馬車撞擊擦傷的淤青破損,山路尖石擦掛的血痕傷口,還不知道臟腑有沒有受傷。程凌燁將取來的雪水沾上淺青色繡銀色梨花真絲肚兜一點一點地將傷口洗淨,再將自己身上的傷藥給樂妤細細抹上。
許是傷藥跟傷口的衝突,樂妤嚶嚀着悠悠醒了過來,程凌燁停下手有些尷尬,乾巴巴地解釋道:「我是為了救你,不把濕衣服烤乾上藥,你熬不過今晚。」
樂妤傷得很重,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連手指頭動一動都劇痛難忍,只得忍羞任他施為。窮其兩生,除了中了媚藥那次,樂妤從未跟任何男人有過肌膚接觸,更別提這樣身無寸縷。
程凌燁的手指拂過肌膚,樂妤便是渾身一顫,她緊緊閉上了眼,肌膚猶如上了一層胭脂,粉紅晶瑩。程凌燁儘量不去看那極盡誘惑的****纖腰,怎奈胸口卻有一處寸長的口子,怎麼也繞不過去。
他手指塗抹着傷藥,滿腦子都是那兩點嬌嫩誘人的嫣紅晃來晃去,他畢竟是慣經風月的成熟男人,身體是最忠實的,已經不可抑制地起了反應。他的手指停在那聳起的誘人處,羞憤欲死的樂妤終於忍不住眼角滑下淚水,抽泣出聲。
程凌燁渾身一震,匆匆將藥塗好,將自己的大氅脫下蓋在樂妤身上,將那玲瓏浮凸活色生香的身子徹底蓋了起來。
樂妤緩緩睜開眼,顫抖着手努力將大氅往上拉,想要將裸露的雪色香肩也遮起來。程凌燁默默將大氅拉了上去只露出一張滿是劃傷血痕的臉。
樂妤定定地看着背對自己而坐的男子,認識他這麼久,他從來都是霸道風光的,高貴,冷峻,完美,何曾像現在這樣狼狽?髮髻早就歪了,束髮的金冠上掛着一片枯黃的樹葉,暗紅的錦袍上泥土污跡到處都是,就連臉上也有些污泥。這是為了救自己嗎?
程凌燁聽見背後的人兒停止了哭泣,有些僵硬地道:「我會對你負責的。」樂妤睜大了眼,負責?也是,他都把自己看光了,可是,你怎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你那麼聲名狼藉!
沒聽見樂妤說話,程凌燁想了想又道:「咱們現在在山洞裏,你掉下來的位置很隱蔽不太好找,其他人只怕很難找到我們。等會兒你衣裳幹了我給你穿好,再去找你爹來帶你回去。」
樂妤嘴唇翕動,忍着張口臉上牽扯的疼痛,聲音微弱幾不可聞:「世子仗義援手,樂妤感激不盡。不過,世子無須介懷,更不必因為這個委屈自己娶我。說到底只有我們自己知道,沒有因為世子援手的緣故而讓世子為我負責的道理。」
這幾句話累得樂妤中途歇了好幾次,但總算斷斷續續地說明白了。
程凌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女人是摔糊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