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驚訝於鍾夫人的忽然起身,不過隨即淡定下來,用清澈的童音道:「夫人不要着急承認,我還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母親。」
鍾夫人低頭看着陳嬌,冷笑一聲道:「翁主想怎麼辦?」
陳嬌嘆了口氣道:「如果剛才阿嬌的猜測不錯,這碗湯藥並不是夫人的本意,但是夫人知道內情,也不會阻止祖母這麼做對吧?」
鍾夫人垂下眼帘,不置一詞,她的唇卻都變得漸漸慘白。
「祖母覺得對不起你,也確實很想給大哥一個前程。可是夫人,你有沒有想過,縱然祖母早就生無可戀,甚至寧願用自己的命來換我母親腹中的孩子,但是事發以後呢,祖母,大哥,你,堂邑侯府的每一個人都會面對廷尉的審訊,所有侯門的榮耀和光彩都會消失,這樣的一份鮮血淋漓的禮物,大哥接得住嗎?」
前世祖母和鍾夫人皆是因為此事自盡,若非如此真的查到了真相整個陳家還不知道要收到怎樣的牽連。
「夫人,既然你承認這件事是你所為,我就不打算再驗證它的真假,我說過我不會告訴母親這件事,但是,我會告訴父親,我想,他會給你一個公平的結果,只要你堅持這是你一個人做的。」
陳嬌說完站起身,對門外的小雪道:「帶着桌上的藥,跟我到侯爺的前書房去,我要在那裏等阿爹回來。」
「翁主,請等一下。」
陳嬌出門之前鍾夫人喊住了她。
「夫人還有什麼話要說嗎?」陳嬌靜靜望向背對着她的鐘夫人。
「勞煩翁主讓大公子到我這裏來可好?」鍾夫人的聲音很輕,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沉重,「翁主放心,我只是囑咐大公子幾句話,今日翁主的恩德我會讓大公子謹記。其實不勞侯爺處置,我自己也自有去處。」
鍾夫人已經沒有更多的選擇。
「那麼,夫人保重。」陳嬌轉過頭,跨出了房門。
鍾夫人的確是個明白人,如果她今天不做這樣的選擇那麼陳嬌也會將事情公開,到那時她最想保護的兒子失去的又何止是一個世子之位。
陳嬌微嘆,她何嘗想要看到這樣的結果,只是對她的母親動了歪心思的人,陳嬌無法原諒,她撇清祖母也只是因為那是父親的母親,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家因為那個生無可戀的老婦人一時糊塗而變得四分五裂。
對於祖母而言,死或者真的是一種解脫,可是讓她看着自己想要補償的人因為她的愚蠢先一步走向死亡,她或許會更痛苦。
比起解脫,陳嬌真希望每一個試圖傷害她與愛她之人的人都永遠痛苦不堪。她不是聖母不是天神,她的寬恕從來不會放諸在敵人的身上。
一個時辰後,陳嬌面對自己神色冷峻的父親揚起了小臉:「阿爹,我不想把這個意外知道的事情告訴阿娘,我怕她會生氣,會對弟弟不好。」
堂邑候低頭看着面前的小女兒,沉吟片刻道:「好,那我們都不告訴你阿娘,這是阿爹與小阿嬌之間的秘密。」
「嗯!」陳嬌故作興奮的點點頭,「誰都不能說!」
「好。」堂邑候伸出月白長衫中的手,輕輕摸了摸陳嬌的頭頂,「阿爹會處理這些事,你呢,出了門就要全部都忘記。」
陳嬌轉身走到門口,聽到父親極輕的咳了兩聲。
「阿爹,我,我那日出去玩聽很多人提起咸陽北門外有個叫趙謙的草郎中,說他最擅長保胎之術,救過很多人,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說是很厲害。」陳嬌狀似忐忑的說。
這個趙謙何止是擅長保胎,他就沒有不擅長的醫術,除了是個脾氣古怪陰冷的男人外其他品行還真沒的說,想前世也是劉徹發現了這號人後來成了太醫院的樑柱,要是沒有他前世陳嬌恐怕死的更早。
堂邑候沒想到女兒會突然跟他說這些,詫異的目光里不由多了一分讚賞,微笑道:「我的阿嬌果真是長大了。」
「阿爹保重身體。」陳嬌對父親笑了笑便出門了,她今天推薦趙謙也不僅是想要讓他為長公主保胎,更希望趙謙可以好好幫父親也把把脈,讓父親的病不要買下病根才好。
這件事果真就那麼靜靜的過去了,對鍾夫人的懸樑自盡,在意的人並不多,她畢竟只是堂邑侯府一個並不起眼的異樣存在。至於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