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進了殿,皇上正看着桌子上的東西出神。安陵容請了安,皇上便招手,讓她站到自己跟前。
似是聞到了安陵容身上的香氣,皇上扭過頭,看着安陵容笑了一下:「從倚梅園過來的?」
安陵容也跟着笑了:「倚梅園的梅花,也要謝了呢。」
皇上嘆了口氣:「是啊,也要過了花期了。」
安陵容這才掃了眼桌子,見上面,是一個首飾盒子,裏面最打眼的,就是一個梅花狀的簪子,做得極為精細。還有就是一個長命鎖,看着都是有年頭的東西了,只是被保養得很精細。
皇上讓安陵容唱首歌來聽,安陵容便唱了當年余鶯兒教她的那首。皇上仿佛陷入了什麼回憶里,安陵容見他眼裏似乎還有點淚光,忙垂了眼不敢細瞧。
安陵容唱完,就靜靜地站着,皇上不說話,她便也不吭聲。
這晚,皇上翻的是安常在的牌子。第二日安陵容起來後,就成了安貴人。
去了景仁宮給皇后請過安後,安陵容便和淳貴人結伴往回走。惠嬪帶着恭順公主去太后那了,只來得及說了句恭喜。
「姐姐封了貴人,倒看不出多歡喜。」進了延禧宮,見着身邊伺候的是寶娟,淳貴人才小聲道。
安陵容淡淡一笑:「菀姐姐如今還是嬪呢,她歡喜嗎?」
位份,寵愛,真的有那麼重要嗎?什麼都沒有命重要,這是安陵容在日日擔驚受怕、朝不保夕的禁閉生涯里悟出來的真理。
先有命了,才能考慮這些身外物。
甄嬛夠得寵吧,年世蘭位份夠高吧,有用嗎?皇上說圈就圈,說廢就廢了。安陵容能和這兩位比寵愛比美貌比才華比家世嗎?
淳貴人握着安陵容的手,道:「哎,咱們也求不了別的,只能求個平安順遂了。我真是怕了皇上,他如今不翻我的牌子,我反而慶幸。」
安陵容見着淳貴人臉上難得的正色,心裏一軟,柔聲道:「只要咱們本本分分的,守着規矩,討皇上開心就好了。」
就怕,她們不去招惹是非,是非卻要來招惹她們。
倚梅園的梅花謝了,安陵容將那些梅花撿了回來,做了香餅,每次侍寢前,都要撲點在身上。
這天,端妃照例帶着吉祥去景仁宮請安,回來後,吉祥就告訴了剪秋一個噩耗。
繪春死了,前兩天突發急病被移了出去,昨兒晚上就死了。太后撥了兩個宮女給皇后,都是竹息姑姑親手調()教過的。
剪秋抓緊了胸前的衣服,吉祥深深看了她一眼,端着熱茶走了,留剪秋一個人在屋裏。
好半響,剪秋才緩過來,扶着牆慢慢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
繪春,死了。
是皇上的意思嗎?
那日皇上叫了剪秋去,問那盒子首飾都是誰在看管。
剪秋答,一直都是她在看管,後來皇后讓她管着人事,就把箱籠鑰匙都收走了,交給了繪春。
剪秋盯着裏面的那個長命鎖,只覺得冷汗浸透了衣服。
很久之後,她才知道,這個長命鎖,是當年純元懷二阿哥的時候,皇上親自設計讓工匠做出來的。那個暗格機關,只有他和純元皇后才知道,本來,是皇上預備放二阿哥胎髮的。
甄嬛誤穿的那件衣服,被皇上收去了,一同收去的,還有許多當年純元的舊物。皇上在翻弄這個長命鎖時,意外發現了裏面的梅花瓣。
他又驚又疑,這個機關,只有帝後以及當年那個工匠知道。難道,是純元將這梅花瓣放進來的?
他細細打量那梅花瓣,也不知是用什麼法子保存的,那梅花瓣雖有些枯萎,摸起來卻依舊柔軟,不見腐壞。
當然,身為皇帝,雍正第一反應還是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設計的。所以他派人去查了,先是剪秋,後是繪春。
而他偏偏派的是小夏子去查,這一查,自然就查出了不少問題。雖然這些問題,都和這長命鎖無關。
繪春為求上位,得罪了許多人,也做錯了不少事。尤其是她有那麼一大家子拖後腿的家人在,剪秋不在乎的權和錢,徹底要了繪春的命。
這些事中,皇后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皇后沒有保繪春,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