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確定彤婕妤不會回頭再來,我這才朝莘月消失的方向找去。
莘月這番舉動太古怪也太突兀,我實在想不透她究竟要幹什麼,但我不能放任自流,我得去徹底弄清她真正的心思。否則,依她今日這般行事,遲早會出事的。
我沿途找了遍,總算聽見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不由暗吃一驚:不只莘月一人,難道是二哥?!
我躲在灌木叢後,注意到除了莘月之外,另一人卻是陌生男子。他身量很高,我隱約瞧見那人的五官,有種說不出的違和,看着有些眼熟,又覺得陌生。
我見慣了莘月溫婉的模樣,縱使後來她疏離了我,也從不曾露出現在這般冷漠的神情,她說:「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男子神色焦慮:「公主,繼續留在這裏對您根本沒有半分好處。我們不能孤注一擲,將一切全壓在那個人身上。一旦他敗,你的處境將會更加艱難。」
莘月蹙眉:「阿翼,難道你寧可聽信左相的讒言,也不信我?」
男子被她一說,一時語塞。
「這件事是左相先挑起的,若非他事前勾結俞濟國,又怎會將我國推至此等絕境?左相為自身利益出賣國家權益,豈可盡信?一旦大祁發現我們的背叛,必定兵戎相見,屆時俞濟國可會保我辛香國?」莘月黯然搖頭:「這一次的刺殺便是左相的挑撥離間之計,大祁皇帝已生猜疑,左相是將佟明容推至風頭浪尖,於我日後行事只怕更加堅難。」
男子更加焦慮:「那……」
莘月語氣沉重:「阿翼,如今父王被鍾貴妃蠱惑,皇弟尚幼,左右兩相各執一詞相互制衡,國勢混亂如斯……他人為砧板,而我為魚肉,我國終歸要向他人俯首稱臣,何不擇其最有利的一道?」
「不論如此,現在的大祁皇帝還不能死,至少不能因為這樣的刺殺而死。我不知你真正的意願為何,你若站在左相那邊,我也無話可說,而今……你也不必再來尋我。」
男人臉色大變,霎時跪在莘月跟前:「公主,阿翼一心向您,從無二心!」
莘月幽嘆一聲:「我要助佟明容登上帝位,這是我與右相共同的決定。不論如何,你還是儘快離開祁國,我幫你逃出狩獵林可不是讓你跟隨我入宮來的。」
「公主……」
「此事毋須再說,我也不會再出來見你的。」莘月毅然決然地對他說:「你若再擅自行動破壞我等部署,縱使是你,我也決不饒恕。」
莘月擱下狠話,留下那個滿臉痛苦的男子,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可憐男子被莘月甩了,風蕭蕭兮淒涼落寞,他跟樽石像似地杵在那兒半天,才蹣跚地邁步離去。
幸虧幼時大哥和二哥習武我也跟着學,有那麼點底子,懂得斂氣藏息,不然早被發現了,也躲不了這麼久。
我顫悠悠地從灌木叢後面爬出來,聽牆角聽了老半天,我身上還帶着傷了,腰酸背痛簡直不能活了!
我捶了捶腰,托腮沉思。
方才我好像偷聽了相當不得了的東西,這麼一來原本那些想不透的地方就能夠全都串起來了,清晰明了不少。
也就是說,莘月之所以跟二哥聯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辛香國朝政內亂。一派的人勾搭上俞濟國,賣國救榮;一派的人則主張與我們大祁國聯合。
只不過既然辛香國依附我國多年,為什麼不直接找佑嘉皇帝求援呢?只要說出實情,相信佑嘉皇帝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可莘月卻劍走偏峰,直接跳過佑嘉皇帝與二哥聯手。雖然我覺得一方面肯定有二哥蓄意促成,但以目前對莘月的為人見解,她不定就是那種被愛情沖暈了頭腦的人。
而且她說了,右相跟她意見相合,連在朝丞相也贊同之事,絕不可能只因情愛之事那麼輕率簡單。
總之從此處可以看出,他們並不信任大祁國當今的皇帝,是認定佑嘉皇帝之於她們辛香國並不可靠?
……肯定是佑嘉皇帝做了什麼才會令兩國的關係出現裂痕,導致人家國勢岌岌可危都不敢跑來找他救命。我忍不住扶額,以佑嘉皇帝日後那雄雄圖志、野心勃勃,未嘗不可能。
真是不作不會死,當下最緊要解決的問題,我看還是應該讓佑嘉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