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到鳳儀宮,宮人可能被嚇到了。
皇后乘着鳳輦出個門,溜達一圈回來居然把皇上的龍輦一併帶回來了,眼看鳳龍雙輦並駕齊驅停在鳳儀宮前,觀者頗有些汗顏。
我下了鳳輦,佑嘉皇帝在小海子的攙扶中也下了龍輦,今日也不是什麼大日子,一個月他也來了好些回,上回我還在桂蘭殿向皇上表忠心來着,他禮倒是不送了,結果直接把他一個真龍天子送到我這兒來。
我不知他來幹什麼的,尋思無果,索性當他是來瞧瞧他家寶貝奉天的。我這鳳儀宮要說誰跟皇上最親,那唯屬奉天這小子了。奉天啪啪兩下翅膀落在皇帝肩上,一頓猛蹭。
我坐在一邊冷眼旁觀,每次看見它這麼膩歪就很想揍它屁股。敢情這丫平日跟我好都是裝的,眼下這才是真感情,看見皇帝多麼深情款款,看見我頭抬也不抬。
我絕不承認我這是嫉妒它們主僕情深,真的。
原本還挺想把這胖鳥丟還給皇帝的,此情此景令我情何以堪?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就是皇帝跟我討我也不還他。
我一邊腹腓着,皇帝逗了一陣鳥,抬起頭往窗外望去:「皇后,朕還記得你後院養了一池的烏龜,可否帶朕去瞧瞧。」
我嘴角一抽:「皇上……烏龜有什麼好看的。況且這冰天雪地的烏龜什麼的都冬眠了。」
我就是不太情願,可偏偏皇帝堅持說要看,我勉強妥協帶他到後院裏去。
碧池的水早已凝結成冰,周圍也沒見着一個龜影,只是池邊泥土鬆動,仔細一看會發現好幾處挖空的泥洞,裏面能夠發現好些烏龜殼,分明是不少烏龜躲在裏頭冬眠。
我這一池的烏龜早在溫度驟降之時就已經接連步入冬眠狀態,為此我還特地命人搭了雪棚,時不時喚人把地上的薄雪都鏟了乾淨,鋪了沙子掘了松泥,簡直照顧得無微不致,跟親媽沒區別了。
我偷瞄皇帝的表情,實在很困惑他此舉的用意。烏龜有什麼好看的,我自己養了一池的烏龜,可就從沒正眼瞧過它們,真正讓我上心的大烏龜,不就正站在旁邊麼。
佑嘉皇帝背着手走了幾步,竟一時興起伸手去抓了一隻小烏龜,端詳片刻:「朕當時只當是皇后的一個奇特喜愛,卻不曾問過皇后,這奇特的喜好背後可有什麼特殊含義?」
我瞟了一眼他手上中的烏龜殼:「沒什麼含義,就是養着玩的。」
他將烏龜殼遞到我面前,我撇嘴,納悶地接過手。小小的烏龜殼不重,冷硬的觸感像塊石頭。他沉聲說:「除了養烏龜,難道皇后沒有別的嗜好?」
我琢磨着:「比如什麼?」
「……比如爬樹。」
我被他一噎,險些發飈。我什麼時候爬樹被發現過?!不對,我什麼時候爬過樹?!我扯了扯嘴角:「皇上說笑了,臣妾又怎會做出此等有失禮儀之事。」
佑嘉皇帝盯着我看了一陣,又將目光轉至結冰的池子:「當日皇后受驚落水,可是因為朕?」
我只覺他今日的問題特別尖銳,暗暗反思自己哪裏得罪他了,決定小心應對:「怎麼會呢?臣妾只是一不留神踩到池邊的青苔,這才滑下水的。」
我回答得小心翼翼,說話也是格外低眉順眼。我打量他的神情,還是那張面癱臉,低頭盯着冰面,半晌之後幽幽道出:「皇后,你是否很怕朕?」
我呼吸一窒:「皇上怎會這麼想呢,臣妾絕無……」
佑嘉皇帝打斷道:「難道不是皇后你說讓彼此爽快直言?朕現在只問你一句,你怕朕?」
我沉默良久:「臣妾不怕你。」
他身子一動,我見他往我這靠近,下意識就退了一步。
「……」
「……」
頓時,這個『不怕』顯得特別虛偽,我鬱悶地撇開視線:「……臣妾不是怕你。」
「那是什麼?」
他又逼近一步,我再次無法控制地退了一步。這一步令我深深感到無法自圓其說的壓力,我忙不殊地伸手擋在前方:「臣妾只覺得縱使沒有這一步的距離,你我也能繼續維持這層友好合作關係!」
佑嘉皇帝與我只有半截手臂的距離,他的身高壓得我有點自卑,更何況他拿這麼冷凝的目光戳着我,令我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