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門口我又停住腳步,去給皇帝道喜,恭喜他喜添麟兒?我這是幹嘛要自找罪受?瘋了吧!
剛踏入門廊,我一個轉身就要走,海公公眼疾手快喊住我:「娘娘,且留步!」
我斜了他一眼:「不必留,本宮突然不想見皇上了。」
海公公笑眯眯道:「這說的什麼話呢,皇上他想見您。」
我有些意外,趕情他還能未卜先知,知道我會來找他不成?
我身邊的小桃紅一個勁地慫恿:「娘娘,皇上要見您呢,您就別為難大哥了。」
我見小桃紅和海公公兩人眼神交流、心神領會配合得恰到好處,突然有種想要反悔的衝動。我怎麼覺得我家小桃紅現在成了別人家的了,我能不能反悔不要她倆上契啊?
我半推半就地踏入御書房,皇帝風雨無阻雷打不動坐在御案前批閱奏摺。只不過和以前不同,我進來的時候他好歹曉得抬起頭來瞧我一眼:「你來了。」
自從我『恢復』黑炭的身份以後,我感覺一朝被打回年少時,對他老不客氣了。我敷衍地嗯哼一聲,摸着平日就近練字的位置坐了下去:「皇上,你女兒都生出來了,你這當爹的不去瞧瞧麼?」
「小海子今早替我瞧過了。」皇帝神色淡淡地批完一本再接一本。
「哦……」我托腮打量他:「彤昭儀肚子裏的興許不是你的,可朱妃的這位千金總該貨真價實了吧?我看你沒半點喜悅之色,該不會是因為是枚公主而不是皇子的原因罷?」
皇帝握筆的手停了一下,炯炯有神地看向我:「我從未介意過性別,無論是公主還是皇子。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我微窘,忍不住咬牙切齒:「誰跟你討論這些!我的意思是孩子出生那麼多天,你這當父皇的毫無動靜,你讓後宮的人怎麼看待她?」
皇帝挑眉:「怎麼?你喜歡這孩子?」
我忍着不翻白眼:「我是跟你就事論事!且不說朱妃已死,朱老將軍早已去逝,朱氏後繼無人,旁系爭得頭破血流,誰會理會餘留在宮的孩子?」
如若這是小皇子倒還不愁,端看這皇帝的皇長子身份,且不論朱氏會怎樣搶着巴結,就是後宮的其他妃子都會爭着要吧?可換作是名公主可就不好說了,那幾乎可以想像日後的處境有多艱難尷尬。
「朕已經命太醫院全力救治了。」
我見皇帝平靜得近乎沒有波瀾的雙眼,就知道這人壓根沒打算理會孩子的死活。前生的他也是,對他而言孩子簡直就跟布偶一樣,隨他人喜歡怎麼把弄都行,只要別弄死。前生朱妃生的還是兒子,照樣給他一句話賞給了彤昭儀。
對他而言,將孩子救回來已是最大的恩賜,至於孩子未來的成長道路會如何,不管平坦坎坷他是決計不會理會的。
我怒而拍案,皇帝似乎被我震了一下,莫名地抬眸看我。
「這好歹是你女兒,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我不是替朱妃說話,我是心寒:「這要是我女兒,我男人這麼待我女兒,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皇帝皺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倆僵持了半晌,他羽睫輕顫:「是嗎?你會這樣想嗎?」
我一怔,突然發現皇帝的神情不對。
「可惜這天下不是誰人都會這麼想。」皇帝垂下眼帘,嗤笑一聲:「就好比我的母后。她被父皇冷落,忍受不住煎熬寂寞,所以她寧可自我了斷。她倒是解脫了,可她為何就沒想過我?她活着,至少能夠得到父皇的忌憚與敬讓。可她一死,父皇便再也不需擔心自己曾經的卑劣被公諸於世,再也無需待我和顏悅色。」
「父皇一直將我當成他人生的一個污點,他甚至恨不得母后死了,我也隨她一起去死。」皇帝目光陰鷙,暗不見底:「那麼多年的時間,我活得生不如死。當初外公將我接出宮的時候,我甚至想就這麼一走了之,再也不要回到這樣一個腐臭骯髒的皇宮。」
我心口一痛,悶聲不說話。
直到皇帝抬眸看我,漸漸恢復溫柔和暖意:「可後來我懂得了。如果就此逃避,我將是個懦弱的敗者,一輩子都活在他們的陰影之下,永遠抬不起頭。是你讓我能夠重新站起來面對他們,我還許過你誓言,我還許你皇后之位,我不會食言,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