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國風雲
禮部侍郎有些出神的望着龍案,雖然科舉在即,也是禮部每三年面臨的巨大考驗,各州府的儒生們湧向京都,十年寒窗苦,為得便是躍龍門。可是今次似乎在皇上面前有些插不上話,季太傅,兩相都在,自己一個二品大員的帽子到顯得有些單薄。
&位大臣,春試這立馬就要着手辦了,首要的事便是任命主事官,你們可有合適人選推薦?」林瑾盤腿端坐在繡着龍紋的錦面兒墊子上,也不抬頭握着筆,輕輕地將上好的狼毫筆浸到硯池裏弄了一抹硃砂,目光也沒有離開過手中的奏摺。
此話一出,眾人具是一愣。科舉這一議題,似乎多年都未曾談起了。
歷年來這主事官便是個殊榮,當屆上了金榜的考生就是他的門生,日後做了多大的官兒也要恭敬地稱他一聲「老師」,雖不是明面上的事,但私心裏中榜的考上哪一個不是急急得去尋給靠山,也好在日後分個好差事,而這層關係一向為皇上所忌諱。無論哪朝那代,皇上最怕的永遠不是「貪官」,而是結黨營私。若說這結黨營私為何為皇上所忌憚?它的存在無疑是對*皇權的挑戰,若是勢力龐大更有顛覆皇權的危險,歷代皇上都不會讓這種隱患存在,任何威脅江山社稷,威脅到皇權的人或事,消失是必然結果,只是時間問題。而照國歷經風雨,歷代皇上為了這科舉中的潛在威脅,幾經改革卻是成效不大,從明帝以來,近百年,主事官多為位高無實權文官,擅長文墨卻不喜權術的閒散文人。
而今崇德十七年,共舉行過五次科舉,五次主事皆是用的濟容侯劉霏,劉霏乃是當今太皇太后的親侄兒,近七十歲的高齡,任殿閣大學士多年,都說大隱隱於市。劉霏乃是先帝在位是的名臣,又是太皇太后娘家人,甚得先帝信任,任右相一職十餘載勵精圖治,卻深知激流勇退的道理,完成革新後也是劉霏的權利如日中天甚至遮過了左相李承先,但是令人吃驚的事,劉霏以年邁多病為由自動請辭,先帝默然接受,拜為殿閣大學士,從此遠離了權利中心,一代良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這殿閣大學士是個榮譽官銜,說來好聽卻沒有實權,從先帝到崇德帝期間過了二十年,劉霏便如滄海遺珠一般被隱沒起來,可是劉霏是個明白人,倒是樂得清閒。劉氏一族也是照國首屈一指的名門望族,先後出過兩個狀元一門十進士,還出過兩位皇后,其中一位便是當今的太皇太后,可謂是榮耀極了。濟容侯雖是劉氏子弟,卻是極有遠見深知世家壯大對於皇權的威脅,所以重權在握之時,對劉氏一族並未有絲毫的照顧,兩袖清風為官清廉,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也是他深得先帝信任的一個主要原因,卻也成了劉氏最為排擠一個世家子。這樣一個地位高,卻沒有任何利益牽扯的老臣,成了主事最好的選擇,讓鑽營之人無利可圖,故崇德帝以來的科舉皆是由他主持。
最難揣摩的便是聖意,誰都不知道皇上到底在想什麼,哪怕說得是再簡單的一句話,也要在心裏模擬好多遍。
&們別都不吭聲,朕叫你們來是拿主意的,諸位大人大可暢所欲言。」林瑾眼睛掃過手裏的奏摺,微蹙着眉,還是沒有絲毫要抬起頭的意思。德海見皇上手邊的盛着鐵觀音的茶碗已去了大半,小心地拱着身子將漆金的蘭花茶碗取了過來,兩邊的小太監小心得添得八分滿,這才由德海再恭敬得送到龍案上。
&皇上登基以來,歷年科舉的主事皆為濟容侯劉霏,若——若是今年科舉無大變動,老臣以為還是首推濟容侯。」李承先說完以後,還是摸不清這皇上今年這是有何心思,可是直覺告訴他似乎要有大得變動。
&霏——」林瑾笑着,在嘴裏念着濟容侯的名字,沉思了一下,點點頭道:「劉霏的確是首選,似乎也並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了。」
&諸位覺得誰做副主事好?可有合適人選,推出一兩個來,也好讓朕掂量掂量。畢竟這科舉是關乎國運的大事,馬虎不得——容不得任何差錯。」
御書房裏一陣沉寂,誰都不敢先開口,皇上仍是一副心不在焉得模樣,除了偶爾抬頭呷口茶水環視一番,可是這些大臣們都明白,「科舉」本身就是一個敏感的存在,已是多年不提的議題,皇上如何能似表面上看起來的平靜。五次科舉,換了五任副主事,而其中有四個副主事在科舉後的三年中都死掉了,雖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