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很快席捲了大半個山寨,眾人紛紛逃出來,站在山寨門前。
其中幾個想到數年前他們倉惶逃竄到這裏,數年來一直打獵耕作,比起當年搶劫商販的日子比起來辛苦數倍,更是心酸難忍,含着淚低下頭。
孫老緊緊摟着霍玉,後者因為被煙熏到,雙眼微紅,抬頭看向孫老,問道:「爺爺,我們又要搬家了麼?」
孫老嘆了口氣,說:「玉兒不怕,有爺爺在。」說着,他悄悄按了一下自己的前胸,那裏有他貼身藏着的銀票,再摸一摸袖子裏的暗袋,還有兩三吊銅錢。
霍玉低頭不語,他年紀小,身體又不好,鬧了這麼一出,早就困了。
孫老察覺出霍玉的困意,自己找了塊石頭,把上頭的雪抹掉,自己坐上去,讓霍玉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則緊摟着霍玉,拍拍他的後背:「睡吧,爺爺在這呢。」
另一頭,幾個土匪把郭湛安重新綁了起來,而原本郭湛安拼死拖出來的一個殺手仍舊昏迷在地上。
已經知道來龍去脈的劉老大一邊任由自家婆娘給自己包紮傷口,一邊痛罵:「好你個小白臉,就知道你來路不正,還撒謊說自己是什麼縣太爺?我告訴你,今天我們老虎寨所有的損失,都要你一人承擔!」
郭湛安自然是不肯的:「桐花縣前縣令已經被押往京城了,我乃當今聖上親自點的新縣令,你們綁架朝廷命官,本就犯下大罪;身為土匪,盤踞一放,魚肉百姓,更是罪不可恕。」
劉老大氣得幾乎吐血:「誰說我們魚肉百姓了?我們這幾年都是打獵種菜過日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魚肉百姓了?」
郭湛安繼續說:「那你們自稱老虎寨,先前還說自己是土匪的話,怎麼算?」
劉老大懼怕朝廷,當下便說:「那是我們說着玩的,你、你、你、我告訴你,你可別血口噴人!」
郭湛安見劉老大面露恐懼之意,便繼續威逼:「這可不是隨便能說着玩的,以後不能再這麼說了。要不然……」
劉老大此時酒已經徹底醒了,他雖然脾氣暴躁,但為人並不魯莽,特別是這種關乎自己腦袋的大事。
「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以後不說了!」如今自家寨子裏不過十幾個人,如果朝廷要較真起來,他們自然是比不過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並沒有讓人將郭湛安解綁,而是又問:「你說你是縣令,我們憑什麼相信你?你身上有什麼憑證?」
郭湛安自然不會交出來給劉老大的,他說:「你們去桐花縣裏問問,自然就知道原先的縣令還在不在了。」
劉老大一想也是,轉頭對着身後一個人說:「你,去桐花縣裏問問情況。」
被點名的人苦着一張臉,說:「老大,這縣裏頭的人都認識我們了,只要一靠近,他們就舉着鋤頭打我,我能不去麼?」
「切,」劉老大吐了一口唾沫,轉頭和郭湛安說,「就算原先的縣令沒了,也不能證明你是新縣令,快點把憑證拿出來,要不然我可就要不客氣了。」
這是郭湛安最重要的東西,當然不會交出來,他又說:「憑證在我小廝那,等明天他就進山來找我。」
這下可就不好下手了。
他們是土匪,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這不代表他們要和朝廷過不去。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去桐花縣打聽情況了,如果這小白臉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新來的縣令,那可就不能隨便動手了。
劉老大還在猶豫,霍玉半睡半醒間聽清了他們的對話,當下指着還昏迷在地上的殺手,說:「我們可以問問他。」
郭湛安眼皮子一跳,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小孩。
一開始以為他不諳世事,沒想到還挺有主意的。
劉老大一琢磨,覺得也是,讓人把殺手綁起來,又搜了他的身,自己則乾脆地從地上撿起一團雪,在殺手臉上擦了幾把,又把剩餘的雪全塞進殺手衣服裏頭。
殺手被凍醒,他嘗試着掙扎了幾下,眼見自己逃脫不得,不由泄氣。
「醒了?」劉老大冷笑着,掏出匕首在殺手身上來回逡巡,「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殺的這個人是誰?」
殺手閉緊了嘴巴,任憑劉老大如何威脅都不回答。
第8章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