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湛安病好後,發現霍玉變了很多,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生疏了。
賈歡帶來的人裏頭有三個護院的,其中領頭的叫武鑫,據說以前是少林寺里的武僧,後來還俗,到了郭家當一個護院,又娶了個老婆。武鑫在郭家因為一件事而成了郭湛安的心腹,這次武鑫來桐花縣,把老婆也帶來了,在廚房幹活。
聽到霍玉想和自己學武,武鑫愣了一下:「二少爺,這武藝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成的。練武可苦了,每天天一亮就得起床扎馬步,打一套長拳,更不用說其他的了。您還太小,乖乖讀書就成了。」
霍玉搖搖頭,說道:「不小了,我都十三了!武大叔你幾歲開始學武的?」
「我四歲去的少林寺,」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武鑫又補充了一句,「二少爺您學武做什麼?我是家裏窮,養不活我,只能去少林寺。」
霍玉不願意說:「哪有那麼多理由,我就是想學。我不是二少爺麼?你不應該聽我的麼?我今天開始就天天扎馬步,你什麼時辰起床練功,我就什麼時辰起床練功!」
這二少爺要學武可是件大事!
武鑫是個實誠人,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霍玉既然成了二少爺,他當然只能應下了。不過他也知道,這縣衙里真正做主的是郭湛安,所以等到了下午,郭湛安處理完公務,武鑫便把這件事告訴給郭湛安。
郭湛安一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要學武?」
「可不是。」武鑫回答道,「這二少爺看着有肉,不過我看他身子骨還是虛,練功多苦。少爺,不如您幫忙勸勸?」
郭湛安想到今天霍玉今天上午在書房讀書時那模樣,搖搖頭,說道:「既然想學,你看着他點。」
武鑫無奈,這一個兩個主子都發話了,他只好應下。
等武鑫走了,郭湛安讓吳佳去把霍玉叫來。霍玉雖然不願意面對郭湛安,但他還是整了整衣服,低着頭過來了。
郭湛安見霍玉低着頭的模樣,心中不知怎的生出一股氣來。他揮揮手讓吳佳退下,這才問道:「怎麼,都不想抬頭看我了?」
霍玉還是低着頭:「不是的。」
「不是?」郭湛安冷笑一聲,「不是怎麼不敢抬頭?」
霍玉這才不情不願地抬起頭。
這一抬頭可把郭湛安給嚇了一跳!
「你咬嘴唇做什麼?」
「沒什麼。」霍玉下意識又咬了一下嘴唇,「哥哥不用擔心。」
郭湛安有些煩躁,又有些無奈,他伸手按了按眉心,耐下性子問道:「霍玉,你到底是怎麼了?有不順心的事情麼?」
霍玉搖搖頭:「沒有。」
郭湛安追問道:「那為什麼今天在書房的時候,我教你寫字,你把我推倒了?」
霍玉遲疑了一下,沒敢說出自己的心裏話,隨便找了個藉口:「哥哥你突然靠近,把我嚇到了。我就是那麼一順手,你別往心裏去。」
郭湛安又問他:「那你突然想跟武鑫學武,是為什麼?」
霍玉啞聲回答:「我想當一個有用的人。」
「然後就能離開我,出去闖蕩了?」
霍玉一驚,趕緊搖頭說道:「不是的,我、我不想離開哥哥!」
郭湛安嘆了口氣:「霍玉,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們兄弟之間有什麼話不能說麼?你對我有恩,你想要什麼,便說出來。」
你!
霍玉閉緊嘴巴,他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會不小心把這個答案說出來。
霍玉無法想像,當郭湛安知道自己那點齷齪的心思以後,會怎麼樣。
他怕極了,他怕郭湛安討厭他,他怕郭湛安覺得他噁心,他怕郭湛安會逼迫自己離開,再也不見自己。
十三歲的霍玉,已經知道他與郭湛安之間是永遠都不可能的。
什麼酒罈酒杯,不說別的,自己什麼身份,郭湛安又是什麼身份?能被郭湛安認做義弟已經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不能再奢求什麼了。
也罷,既然是兄弟,那便永遠做兄弟吧。
郭湛安那句話,如醍醐灌頂,讓霍玉茅塞頓開。
他握緊拳頭,等心情勉強平復下來,才回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