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芸娘獨自一人獨寧空房,孤坐到天明,偏生第二天,世子的小妾和通房前來見禮,見了新來的主母是個無鹽醜婦,冷嘲熱諷之語不絕於耳,芸娘實是忍不住,便打了前晚世子寵愛過的一個小妾。
世子回來,便罵了芸娘一頓,兩人頓時便吵翻了天,那三天,世子再也不肯去進芸娘屋裏了,把個芸娘恨得牙齒發癢。
又因她臉上紅腫未消,所以不肯去給公婆上茶,又上寧王妃很是生氣,怪她這個新進門的媳婦不懂規矩,不敬公婆,不事夫君,又一進門就鬧得家宅不寧,實是不喜歡芸娘,便對她更是冷談,就是世子不依規矩,夜陌小妾屋裏,王妃也不說世子半句。
芸娘就是委屈,也無處訴說,只能有苦往肚裏吞,今日芸娘的臉其實已經好轉,容貌也恢復了八成,放下架子親自去請世子一同回門,卻正好又遇到世子在與一個小廝鬼混,氣得芸娘快暈過去。
哪裏不有心思回門,關了門就一個人躲在屋裏痛哭。
大夫人聽完那人的回稟,當時便眼一黑,人就往地上歪,若不是杜媽媽扶得及時,估計也會摔傷了身子,大家忙抬了大夫人到床上去,又請了太醫來,太醫說大夫人是急怒攻心,犯了暈症,得好好養着身子,十天半月怕是起不得床,府里的事情一下子便又都落在了二夫人身上了。
錦娘聽說了這些事情之後,不得不佩服自家未來相公的陰狠啊,只灑些毒粉就差不多毀了芸娘的婚姻幸福,還讓大夫人也跟着中了招,真是牛啊。
這事後來老太太也知道了,卻只是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倒是在錦娘去請安時,看錦娘的目光比以往更不同了些,偶爾,也讓錦娘帶了貞娘一同去她那裏用個午飯啥的,祖孫之間比往日裏倒是更親近了些,反倒對嫡出的玉娘有些疏遠了,弄得玉娘時不時地就往錦娘院子裏鑽,也不管錦娘願不願意,總是沒事就纏她一陣子。
終於到了出嫁的日子裏,一大早,天只是麻麻亮,錦娘就被秀姑從床上挖了起來,迷迷糊糊糊地坐着,四兒平兒兩個服侍她穿嫁衣,淨臉,秀姑拿了根細細的棉繩過來,也不知怎麼弄的,細繩一繞,嘴裏咬一頭,兩手各扯一頭,貼着錦娘的臉就扯了起來。
錦娘臉上一陣刺痛,差點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磕睡也醒了,一把推開秀姑道:「扯我汗毛幹嘛?痛死了。」
四兒聽着就撲哧一聲笑了起管:「姑娘,出嫁不就得開臉?」
秀姑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揪了住錦娘按在繡凳上:「沒見過這麼怕痛的,快些個,開了臉後,一會子十全奶奶就得來了。」
錦娘被秀姑按着不能動,忍着臉上如螞蟻啃咬的麻痛,呲牙咧嘴地吸着氣,嘟囔道:「不就是為了好看嗎?打點粉不就成了麼?幹嘛弄這個,痛死了。」
秀姑娘就停了手去戳她腦門:「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什麼死啊死的,再亂說,我拿針來縫你的嘴了。」
一會子果然請來了十全奶奶,卻正是上次給芸娘梳妝的那個,二夫人親自帶進來的,原是顧翰林家的大少奶奶,人長得秀氣溫婉,一進門便是滿口的吉利話兒,說得二夫人眉花眼笑。
錦娘便再也不敢亂說亂動,任屋裏的人折騰着,十全奶奶給錦娘梳着頭,口裏念叨着吉利話兒,錦娘便抬眼看站在一旁的二夫人。
二夫人臉上雖是掛了笑,但眼睛卻是濕濕的,是捨不得吧,自己親生的,又養了十幾年,一朝嫁出去,便是別人家的人了,肯定是不舍的。
錦娘微張了嘴,叫了聲:「娘……」
二夫人怔了怔,偷偷撇過臉去拿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哽着喉嚨應了聲,說道:「別亂動,讓十全奶奶給咱四姑娘化個美美的妝,我的錦娘今天就是最美的新娘子了。」
錦娘鼻子也是酸酸的,眨巴着眼睛不敢哭,臉上剛被撲了一屋厚粉,一哭還不得花了。
二夫人一直不錯眼地看着十全奶奶給錦娘化妝,用的胭脂粉撲也全她自個剛才拿來的,芸娘出嫁那日的事情雖然後來被老太太下了禁口令,但府里的人仍會偶爾閒扯上幾句,那次雖是也懲治了幾個人,但最終於也沒找到給芸娘下手的人。
所以,二夫人還是心有餘悸的,生怕府里哪個又對錦娘下了黑手,一個女子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