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希年跪在那,背脊僵直。
牆上,掛着黑白照片。
容顏姣好。
許韶華。
終究……是韶華易逝。
親戚,家屬,陸續的進來踺。
慕榮華站在大堂里,那乾澀的唇,微微抿着,他看着牆上的照片,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終是微濕了眼眶。
他和她,究竟是誰對不起誰。
人已去,誰對誰錯,都不重要了。
他眼眶微紅,喬辛雅遞上一方紙巾,「爸,別太難過了,你注意着點身子。」
慕榮華推了紙巾,輕輕得搖頭,「佳佳,陪我過去上柱香。」
「是。」
虞佳人應着,小心的扶着他過去,而喬辛雅,則訕訕的退了回來,仰頭,有些無辜的看着慕子昇,「爸看上去挺傷心的,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哭,想必……他們之間也經歷了很多事吧。」
她眨巴着眼睛,慕子昇攬過她的肩,讓她放鬆的靠在自己懷裏,「還有一次,當年慕希年被宣判入獄的那一天,他在書房裏也偷偷的哭過,人年紀大了,就容易重感情,慕希年犯錯,爸很心痛,他哭,是因為自責。」
子不教,父之過。
慕希年犯錯,他有很大的責任。__l;
慕子昇薄唇輕抿着,他看着慕榮華的背影,心中莫名的湧上一股酸澀,曾經被他視為大山一般雄偉的男人,終有一天也會老去,如今,他只是一個父親,逐漸年邁,他……也需要家人的關懷。
而他,似乎……從未關心過他。
他一直在怪他,卻從未想過,父親,也需要兒子的愛。
慕子昇心中唏噓,那漆黑的眸,愈發深邃起來。
慕榮華拄着拄杖,緩步踱至慕希年身側,虞佳人點了三炷香遞給他,慕榮華接過,禮數周全的拜了三拜,正要將香插-進香爐時,慕希年開口了,「人已經走了,你就不想跟她說些什麼嗎?」
嗓音,干啞。
挾着深沉的疲憊。
慕希年眸中充血,他的頭,一直低垂着,就連跟慕榮華說話時,那頭,也不曾抬起過。
鬍渣子,蓄了起來。
此刻的他,憔悴極了。
仿佛風一吹,便會倒一般。
卻依舊僵直着背跪在那。
一動不動。
慕希年面無表情,慕榮華沉了一口氣,視線,自他低垂的眉眼間瞥過,而後,輕輕的落在那黑白照片上,「這是她的宿命,她選擇了離開,必定是想清楚明白了。」
宿命?
選擇了離開?
想清楚明白了?
呵。
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又將自己的過錯撇的乾乾淨淨。
這就是所謂的戰場英雄,人人敬仰的傳奇人物——慕榮華。
慕希年的唇角,淺淺的勾着,露出那抹顯而易見的嘲諷,他低低的笑開,忽的,又收住了那笑,「如果不是絕望,有誰……會輕易的結束自己的生命,她是被逼的,被你、你們……逼着離開的。」
尾音,輕飄。
繞樑。
隨着他話語的落下,另一道粗噶的聲音,緊接着響起,「慕榮華先生,請問,你對許韶華女士的死,感到愧疚嗎?」
是道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
同那日出現在慕子昇開記者發佈會時的聲音,一模一樣。
以着審判的口吻。
羅列着一樁樁罪狀。
這樣的戲法,其實不算高明,但……很管用。
足以吸引全場的目光。
那瀰漫在空氣中的聲音,像個無形的法官,瞬間,將大堂,設成了移動的法庭,當着眾人的面,公開、公正、公平的審判着那個拄杖的男人。
慕榮華聽着這道質問,並沒有露出任何慌張的神色,只淡定自若的將手中的香插-入那香爐中。
連手,都不曾抖一下。
現場,突出變故,慕子昇微微眯眸,不動聲色的攬緊了喬辛雅,餘光,時刻警惕着四周的動靜。
他認得這聲音,曾出現在他召開的記者發佈會上。
如
204她消失的那一晚,和那一年,此刻,依舊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