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擔憂的亦是溫榮此時所慮,遂說道,「阿娘所言極是,一會我們只去了那果子鋪,為茹娘買些喜歡的吃食便回府吧,擇日再去珠寶首飾行與綢緞莊,兒箱籠里尚有幾套新做胡服和衫裙未曾穿過。」
林氏笑着頜首,「如此我們在茶樓多歇會,躲了午時的日頭再去果子鋪。」
……
與溫榮所在雅間不過兩室之隔的另一處,三位郎君也正閒閒地吃着茶湯,林子琛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奕郎,你說了今日東市有熱鬧可看我們才與你來的,如何一壺茶湯吃完了,也未見一隻驚雀?若是被祖父與阿爺知道我未下學便從國子監出來,少不得回府被責罰。」
三皇子李奕笑道,「倒是怪起我來了,不知是誰說在國子監無甚可學,不過是荒廢了時日而已。」
林子琛搖頭說道,「兩碼事,一日未考上進士科,便一日不得鬆懈。」
李奕笑着頜首,「明年是琛郎第一次進貢院,可別令我們失望了,我們是等着參加探春宴的,早做好了恭喜你當最年輕進士郎的準備。」
「一會可得找茶博士說說,今茶里薄荷放多了,吃得某人滿嘴風涼。」林子琛一邊笑言一邊不斷地看窗外,不知是否還能見到那碧青色的身影……
「琛郎文采與試策在京中是數一數二的,轉年貢院之試只管放寬了心便是。」李晟難得地說了句寬慰話,在李奕與李晟看來,論應試的本事,年輕郎君中琛郎排第二,無人能排第一了。
「好戲開始了。」李奕突然放下茶碗,將欞窗上束了幔紗的方勝結鬆開,縵紗垂至茶案上,如此既不影響自己人觀戲,又能擋住他人的視線。
林子琛望向街坊轉角處的書肆,瞭然一笑,「不愧是奕郎,果真叫你算準了。」
書肆里二皇子李徵正陪着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者翻找着古籍,而那位頭戴進德冠,身穿紫色蟒科袍服,腰束十三銙金玉帶的老者即為長孫太傅,長孫太傅不但是三朝重臣更是東宮第一輔臣。
「二皇子果真焦急,一些風吹草動都不肯放過。」林子琛搖了搖頭,如今二皇子的野心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太子與二皇子為一母所出,真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只怪太子作風太過不檢點,枉費了阿爺的一片苦心。」李晟冷眼看着街坊處,太子也該來了,這是早謀算好的,三皇子能知曉太子攜妓之事,二皇子自然也能知道,以二皇子心思,早遣了人暗暗盯梢太子。
近些年太子的行為已被諸多老臣詬病,長孫太傅更是多次當面嚴厲訓斥,只是太子對長孫太傅等老臣的犯顏直諫早已心生怒恨,漫說是否聽得進去,若是能忍着不與老臣頂撞就已是好的態度了。
如今讓早已對太子不滿的長孫太傅,再看到太子青天白日裏攜妓出遊,做出如此傷皇家顏面的事,估計能直接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說話間太子已摟着女伶向附近的首飾行走去,正在茶肆吃茶的林氏也清楚地看到一身黛藍袍服的祺郎,祺郎身邊亦帶着一位身着海棠束胸裙的女伶……
溫榮見阿娘臉色難看,似有怒其不爭欲出頭的意思,忙耐心地說道,「阿娘,我們回國公府不過數十日,在府里說是未站穩腳跟也不為過的,祺郎之事雖遲早要與老祖母知道,現在卻不是時候,更何況祺郎作為國公府長孫、二房嫡子,教養一事是輪不到我們三房出頭的,故今日之事,阿爺也不能告訴。」
溫榮心下清明,阿爺為人正直,自家小輩行為不檢點,他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只能瞞着阿爺了。
林氏聽了這番話後愣怔片刻,若不是榮娘提醒,她縱使不去與溫老夫人說,也會告訴了珩郎。
林氏看着溫榮緊蹙的柳煙眉,只覺得慚愧,回了盛京後,榮娘像換了一人似的,褪去了杭州郡里的張揚與孤傲,只是謹慎與小心翼翼地護着一家人的周全……
林氏點了點頭,不忘告誡鶯如等今日同來市坊的婢子回府後隻字不許提。
街面上二皇子李徵見到太子故做驚訝,二皇子的戲倒是演得逼真,溫榮雖聽不清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但亦可看到二皇子那尷尬的表情,並好心地連連勸慰長孫太傅。長孫太傅怒目瞪着太子與祺郎,花白的鬍子幾乎氣得倒豎,可又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教訓太子,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