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府最終是否有事,一要看與之相關的背後利益人是誰,二則是此人願意花了多大的代價去成事。
此人在朝中地位不會低,且已揣摩過了聖意,只不知那人對聖人究竟能產生多大的影響。
&日尚書左僕射出來說話了,說得很是冠冕堂皇,用了前歷太祖之言警示聖主,什麼『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放言陳知府之流的行徑會寒了民心,失了民意,簡直就是荒……」溫世珩越說越氣,可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縱是再不滿尚書左僕射,亦不能口不擇言,畢竟左僕射的官級在其之上。
溫榮不由自主地問道,「有為陳知府說話的朝臣麼。」
溫世珩頜首道,「少府卿列舉了陳知府往年的利民之功,說可將功補過,小懲大誡,卻沒有為陳知府脫罪的意思。」
溫榮心裡冷笑,無罪便是無罪,無過何須用功補,少府卿不過是換了一種說法在定陳知府有罪而已。
他們覬覦着利益,卻還不忘給自己找級台階,紅臉白臉一起唱,將戲做得精彩了,聖人才會看得高興。
&爺,少府卿不過也是盼着陳知府入罪的,聖人是否有派御史巡按去洛陽查證。」除了尚書左僕射所言的分量會重些,其餘的不足為懼了,如今最要緊的依舊是揣摩聖意。
&有,聖人收了奏摺後只是說了些為官之道,告誡眾臣皆要以人為鏡。」溫世珩搖了搖頭,揣摩不透聖人話里的意思。
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只是聖人究竟要誰以誰為鏡?
&觀望便是了,阿爺亦不用太過操心。待到那日盛京陳家擺宴,兒再看看陳家人的意思。」溫榮輕聲安慰到。眼裏明亮中還透着一股子平靜與安寧,着實令人安心。
溫世珩主動自書信中取出了洛陽陳家娘子寫與溫榮的信,歉疚地說道,「此事是阿爺辦得不對,思慮不周,令榮娘困擾了。」
信箋的封口完好無損,阿爺不過是替自己保管了一段時日,溫榮笑道,「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單憑阿爺肯沖兒一個小娘道歉,便說明了阿爺是真君子。」
溫世珩眉毛一揚,一臉快意,大笑道,「不愧是我兒,好一個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
溫榮見阿爺心情舒暢。才笑道,「阿爺也該早些歇息了才是,阿爺不回房,阿娘是一直不肯熄燈的。」
縱是闔上了眼。那明晃晃的火光依舊映得人心陰晴不定、炙灼難安,如何能休息好。
溫世珩想起了伯母的交代,不論何時。都該考慮了自己的弱妻幼子。
……
溫榮回到廂房,撕開了陳府娘子的來信。信里不過是說了家事不順,進京一事再議而已。
字裏行間已不似先前那般親熱。頗為疏離。
陳府的夫人與娘子,如今心該是墜入谷底的,不止止是因為防備和擔心,更多的是看透了人情冷暖後的心寒。
溫榮自嘲一笑,自己曾最不屑人情二字,前一世只喜歡孤芳自賞。李奕繼承大統,自己得寵之時,所有欲同自己親近的人,在眼裏皆不過是些被利慾薰心蒙眼,阿諛奉承的小人罷了。
如此一來,自己何時被徹底孤立了都不知道,國公府出了那麼大的事,之前怎可能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可李奕一旦作隱瞞,也就再無人與自己通風報信……
風平浪靜時,人情撒網可撈,只是還需慧眼明心,才能自砂礫中拾得珠貝。
聖主之意,自己是難以揣測了,溫榮努力地回憶前世關於這一段的記憶。
溫榮輕嘆了一聲,可惜當初從未在意過朝政之事,只隱約記得到了乾德十四年末,二皇子在朝中的勢力已與太子不相上下。
今日尚書左僕射站出來指責陳知府,而尚書左僕射是二皇子之人,照往常,二皇子對於林中書令等中立的重臣,皆是以拉攏為主。不但不會打壓,反而親和有加。
陳氏一族亦是在朝為官多年的,二皇子不拉攏,只能說明陳家是支持太子的了。
如今已是乾德十三年的正秋,若是乾德十四年兩方勢力便已相當。
溫榮心裏一緊,洛陽陳知府是在劫難逃了。
&子,已是亥時了,該歇息了。」綠佩將書案前粉彩蓮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