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是戌時末,二位皇子正要同溫景軒作別回宮,又遇見了剛巧回府的溫世珩……
年初中書省公事繁重,溫世珩在公衙里用的晚膳,處理完事情,抬眼間已過了戌時。
溫世珩知曉是二位皇子親自送了軒郎回來時,很是惶恐,極力地邀二位皇子至府內西苑小坐。
軒郎本以為二位皇子着急回宮了,故不想令二位皇子為難,正要開口擋住阿爺興奮的話頭,三皇子已一口答應,五皇子也不過是轉頭望了三皇子一眼,未開口拒絕。
溫世珩又驚又喜地在前帶路,溫景軒一時想不明白,愣愣地在後頭跟着。
守院的僕僮早將三皇子與五皇子至府內西苑一事傳到了祥安堂與各房……
溫榮換了小衣,靠在暖閣箱床里翻看《六典》,阿爺吩咐的書,已被溫榮束之高閣。
綠佩得到消息後慌慌張張地進了暖閣,「娘子,三皇子與五皇子過來西苑了,婢子這就為娘子更衣。」
溫榮驚訝地抬起頭,見綠佩捧了那套桃紅撒花襖向自己走來。
溫榮將書合起,笑說道,「綠佩,不必着忙的,三皇子與五皇子過來西苑是同阿爺、軒郎說話,與我們並無關係,既如此何必去攪擾了他們。若有人問起,便說我已歇息了。」
說罷溫榮看了眼壁牆上的降彩燈盞。
綠佩聽言一時不知所措。皇子來了,娘子卻要裝睡不去接迎。如此會不會得罪了權貴?
可粗想來,娘子說的話似乎又有道理。
碧荷並不理會呆愣原地的綠佩,走至燭台前準備熄了燭光。
溫榮本以為就此躲過了,不曾想阿娘已走至門外。
林氏進屋見溫榮還閒閒地靠着箱床,焦急說道,「你這孩子,火燒眉毛了還不緊不慢的,快起來了。」
溫榮本想用先才敷衍綠佩的一番話,再搪塞了阿娘。
不想阿娘不吃這套了。蹙眉耐心地說道,「二位皇子平日裏對軒郎多有照拂,若是皇子要與他們爺倆說話,我們去見禮了便出來,再怎樣也不能在禮節上怠慢了貴客。」
原來阿娘也可思慮的這般周全。
溫榮心下輕嘆一聲,無奈任由綠佩伺候換了小襖,簡單挽了倭墮髻,隨手挑一支細花釵簪上。
貴客已到了西苑正堂。
溫榮進正堂時,第一眼是瞧見阿爺與二為皇子互相謙讓而空出的紫檀主坐。
溫榮並不特意掩飾面上的倦意。神色懨懨但也有禮有節地同二位皇子見了禮,再尋一處角落坐下,低首不言不語。
很快,溫老夫人與大伯父、二伯父等人齊聚在了西苑正堂。
這般團圓景象在西苑裡可是第一次。
菡娘大晚上都不忘穿得奼紫嫣紅。縱是心有所屬,目光也忍不住地落在二位皇子身上。
三皇子李奕一襲織錦鑲狐肷毛襖衫,容貌身姿極為尊貴。眉眼溫潤如三月里漸次延展的花枝,不時勾起的笑容柔軟似春日清風。
溫榮也曾喜歡溫暖多情的笑意。那時覺得李奕的笑容乾淨明朗。
今時再見,李奕的笑就仿若是不帶鋒芒的利劍。
如若無法改變前世的結局。今日李奕與阿爺、軒郎品茶相談甚歡,待到那一日,是否依舊可不留情面地下旨將黎國公府男丁皆於西市市坊口處決……
阿娘命婢子捧來了今日溫榮新做的糕點,溫榮終於抬了下頭,目光閃過一絲怨懟,糕點是要帶去遺風苑與祖母的,如何便宜了貴客。
溫榮顰眉抬首的一瞬,若有若無的目光被李奕收入了眼底。
李奕輕笑端起茶吃了一口,本以為自己能受到歡迎,不想卻遭了人嫌棄。
如今自己一直被夢困擾着,溫榮娘的一舉一動皆似曾相識,卻又很是陌生,照理該是同一人,緣何又大不一樣。
是夢亦是謎。
李奕知曉,謎底就在踞坐於角落,帶了尖牙的小貓身上,已令自己寢食難安,小貓又豈能那般順意暢快……
二伯父提起了太子,言談里是毫不掩飾地推崇。
溫榮眼睛一跳。
在朝臣眼裏,李奕雖通文采騎射,生活中卻太過肆意自在。
他與五皇子二人幾未主動關心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