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武太后聽聞面色徒然一變。
二皇子心下冷笑,這小娘子可真真有膽識,事先知曉要送與太后的東西,居然敢不妥善保管好。
本以為能得太后另眼相看的前黎國公夫人必有過人之處,未想不多時就犯了錯誤,太后已面露不虞,自己倒要看看牙尖嘴利的溫四娘子如何轉圜。
謝氏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溫榮,雖蹙眉焦急,可目光依舊溫軟,「是怎麼一回事。」
溫榮將被人引往後院草堂一事略去,只自責不該讓畫卷離了身,眼裏更委屈的要滾下淚珠兒。
三皇子正要開口為溫榮說上幾句,德陽公主鶯鳥婉轉的聲音裊裊響起,「不知榮娘所畫何物,招了賊人惦記。」
溫榮身子一僵,德陽公主與自己表面做親和,實際卻極難相與。
如今畫卷已不見,縱是自己妙語如珠舌燦蓮花地將丹青墨寶繪聲繪色描述了,也不過令他人覺得是在浮華自誇;可若說得普通,必然被輕視。如此不論好說或歹說,都將辜負伯祖母的一片心意。
溫榮心下思定,冷靜回道,「回稟公主殿下,伯祖母交代奴作畫,奴不敢大意,更不敢草率而作,畫卷首尾以盛京護城河引水源潏河做牽連,兩岸北至恆嶺以北,南至夷山以南,只是奴技藝不精,筆下的普通山水風景囊括不了聖朝的地廣物博,還未能畫出天下歸一與四海一家的宏大。」
「好一個恆嶺以北,夷山以南。」朝武太后雖不滿溫榮將畫卷遺失,但溫榮所言卻直中心坎,恆嶺以北,夷山以南,固為聖朝疆土,可韃虜靺鞨卻屢屢進犯,並汾等地近年難得安寧。睿宗帝煩憂之事,自然也是她這睿宗帝生母的心頭刺。
太后心底亦期盼聖朝真能如溫榮娘所言,天下歸一,四海一家。
德陽公主輕笑,是個伶牙俐齒的,如此避重就輕叫她躲了過去。
「起來吧,不過是一幅畫卷而已,難得的是你有這片心意。」太后笑着說道。
溫榮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小心回到德陽公主下首端正鋸坐,雖有不甘,可總算未因此惹下大麻煩。
侍女史為眾人奉上了茶湯,是新煮的峨眉雪芽,溫榮淺淺吃了一口,難怪祖母嘗了後會惦記,峨眉雪芽比恩施玉露都要多上幾分清芳,可相較起來,溫榮還是喜歡衡山石廩的清亮與闊朗。
「溫四娘。」
一盞茶湯吃完,五皇子李晟突然開口,向來寡言少語的五皇子難得主動與人說話。
溫榮忙欠身道,「五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李晟冷冷說道,「敢問娘子墨寶用何物裝存。」
「畫卷是用金絲楠木塗金匣收存,塗金匣上鐫刻了『翠管繪玉窗,丹青染君山』的小篆。」溫榮不知五皇子問裝匣是何用意,五皇子不似會故意刁難人的。
五皇子沖溫榮頜首,又交代了侍立在旁的僕僮幾句,僕僮立即轉身出了內堂。
朝武太后沖五皇子笑道,「晟兒又是玩的什麼把戲。」
「回祖母,兒先前在後院見一婢子鬼鬼祟祟丟了物件至井中,那婢子行事鼠輩,故兒留了心,命人將婢子所丟之物取出。」李晟又望向溫榮道,「確實是塗金匣存放的畫卷,是口枯井,畫卷並未損壞。」
太后蹙眉問道,「是誰如此大膽,做出這等下作事。」
五皇子道:「只遠遠瞧見背影,未曾看清。」
德陽公主撲哧一笑,「第一次見五弟說了許多話,可又是託了榮娘的福了。」
聽言德陽公主的調笑,溫榮緋紅臉跪拜在地,誠摯地向五皇子道謝。
「不必多禮。」五皇子未理睬德陽公主的調笑,依舊是往常的清冷模樣。
溫榮心下好笑,五皇子的性子真真有趣,怕是先前就已知道那幅畫卷是自己丟失的,可卻忍了許久才說出,難為他了。
不多時,僕僮將塗金匣捧至內堂,重要之物失而復得,溫榮喜上眉梢。
二皇子爽朗笑道,「先聽溫四娘子描繪畫卷,某是滿心期待,本以為只能是遺憾了,不想卻尋了回來,還真得好好感謝五弟。」
德陽公主咯咯直笑,「榮娘所作丹青是送於祖母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如現在將畫卷打開了,祖母說可好。」
「你可
第五十四章 一甌拂蒙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