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色初亮。
「咣!咣!咣咣!」剛剛起床,杜遠舟便聽見外面建築工地的噪聲。
站在旅館的窗前,看着不遠處的工地上,機器轟鳴,許多農民工如忙碌的工蟻一樣忙上忙下,場面恍若前世。
從古至今,三教九流,誰最苦?百姓最苦。有一位詩人說得好:「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似乎是一個恆古不變的道理。
雖然現在如名義上已是工農階層主宰的社會了,但百姓真得全部衣食無憂、安居樂業嗎?未必。
這個時代在外打工的農民工,顯然多是膽子比較大的人。畢竟剛剛經歷十年動亂,如果沒有一定膽量,生活實在沒辦法,大家絕對不敢出來打工,因為專政思想早已深入人心。
可是,很多人雖仗着膽量出來打工,也只能幹最髒最苦最累的活兒,賺最少的錢。即使這樣,很多農民工辛辛苦苦幹了一年,還是經常拿不到工資。
到了二十一世紀,類似農民工討債事例也不鮮見,甚至黑窯工奴事件也接二連三被曝光,可謂驚世駭俗,讓人難以置信。
唉!社會公平嗎?可能公平吧!但這種公平是一種相對的公平,不可能絕對的公平。譬如權貴與權貴之間、平民與平民之間可能存在一種公平,這種公平建立雙方實力相當的基礎上,而絕非法律層面的。
「呵呵!真是杞人憂天。自己又不是救世主,自然管不了那麼多,儘管努力照顧好自己身邊的人,照顧好自己所愛的和愛自己的人就可以了。至於其他人,如果有能力的話,能幫多少就幫多少,一切順其自然吧!」杜遠舟不由得搖了搖頭,苦笑一聲,轉過身,看見剛剛進入衛生間洗漱的陳喬元,暗暗地想道。
昨天一直忙到中午,大家才將大部分山貨搬到倉庫內。周南一定要盡一點地主之誼的,於是在卸完山貨之後,就去野味館吃飯,吃完飯,又在那裏聊東聊西,這一來二去,就到了下午兩點多。
然後,周南又帶着杜遠舟幾人熟悉一下周邊環境,商量一下應該如何處理這些山貨。晚上就在附近的小旅館住了下來。
本來周南還想讓杜遠舟和陳喬元到他那裏去住,他和周北租的房子,足夠寬敞,放上兩張床,多擠兩人絕對沒問題。
但杜遠舟沒有同意,畢竟大家都是他帶來了,如果他和陳喬元走了,卻將其他人扔在了旅館裏,有些說不過去。
看見大家起床了,杜遠舟便帶着大家在附近找一個小吃店,叫了油條豆腐腦,還有麵條。
等大家狼吞虎咽吃完早餐之後,便用貨車將半車山貨拉到市場邊上的空地處,然後一袋袋卸下來。
這十來平方米的空地,雖然看起來不是很大,也是昨天下午向其他商販好不容易租借來的,不然市場周邊根本沒有空閒地方,位置稍好的地方,都早已被人佔用了。畢竟這年代來特區做生意的人也不算少了,相比其他地方,不僅賺得利潤高,而且有貨根本不愁賣。
等卸完貨,杜遠舟便找了一張一米多高的硬皮紙和一支大頭筆,在最上面一筆一划寫了五個大大的大字「賣東北山貨」,然後在下面用小一號的字工工整整寫上木耳、松蘑等山貨名字、價格。
在昨天下午的時候,杜遠舟早已經買好了一些筆、紙、錢袋、台秤、膠袋等賣貨用得上的東西。當然,如台秤、紙筆一類的東西,野味館也有,本來借用一下就可以樂,但杜遠舟想了想,還是買了一些,畢竟這山貨買賣是一件長期的事兒,總不能一直免費用人家的吧!
至於價格,杜遠舟和陳喬元他們早已商量好了,任何山貨都比市場價每斤便宜一元錢,如買得多還比可以便宜一些。例如純野生木耳市場價是一兩七元錢,他們就六元一兩,十五斤三兩。
上午八點多鐘,路面上的人漸漸多了,市場也開始熱鬧起來,一些賣菜的小商販一邊忙着整理攤位上的貨,一邊不時地大聲吆喝着。
今天第一天擺攤,只有杜遠舟、陳喬元和周北,還有司機毛大坤幫忙,至於其他司機和雇來押車的兩個人,吃過早晚就趕回錦城了。畢竟人手暫時不用那麼多,讓人家留在特區一天,就要給人家一天工錢,吃喝拉撒睡同樣要花錢,這絕不是一筆小費用。
第二十一章 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