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室里，杜遠舟理了理思路，發現紡織廠這件事，似乎是一個有各種關係交錯組成的大網，無形中透着危險。
馬愛國躲進醫院，可能就不想觸摸這危險的雷區！這次萬書記到錦城去，可能也不是僅僅匯報工作這麼簡單，帶有求助的性質。
突然，杜遠舟想起蘇曼妮竟然沒打電話給他。於是他打開了一個傳呼，很快蘇曼妮便回了一個電話。
只是電話里蘇曼妮的聲音很低落，還沒等杜遠舟問，他就說出事的那個工程師史正聲，也是她的師傅！正是她嘴中熟悉廠內情況的人。
原來，她和杜遠舟分手後，晚上就找史正聲去了。史正聲說考慮考慮，對於自己這個心眼頗多的徒弟，他還是放心的。但畢竟沒見過杜遠舟，對官場之人他是有些信不過的。結果當天晚上就出事了。
放下電話，杜遠舟心情也挺複雜的，世事無常啊！
七月三日中午，萬唇來回到了長白縣，隨他前來的，還有幾個人，萬書記介紹，這些人，都是市審計局的，這次來，是為了長白紡織廠的事情。
從七月三日開始，長白縣委、縣zhengfu的氛圍開始緊張起來，紡織廠的所有賬目都被查封，縣紀委、檢察院、審計局開始參加紡織廠的賬目清查工作，不過，清查以市審計局的人員為主，縣裏的人配合。
縣委縣zhengfu領導中間，杜遠舟發現剛剛出院的馬愛國。以及王飛鴻副書記出現了異常。
在召開的專題會上，王飛鴻態度堅決，不同意清查紡織廠的賬目。他依舊是老觀點，紡織廠情況複雜，不要去動，再說，調查組已成功平息了紡織廠幹部職工的情緒，現在最需要的，是穩定。如今，應該在資金方面想辦法，儘早讓紡織廠恢復生產。然後和外地的大企業聯繫，啟動紡織廠改制的事宜，等到改制的時候，再徹底清查。
馬愛國同意王飛鴻的意見。其餘的常委。沒有表態。
曹國慶發言，支持清查，他指出，紡織廠因為大氣候的問題，已經瀕臨絕境，現在，市委、市zhengfu必須要弄清楚紡織廠的具體情況和家底，這些年。國家大量投入資金，沒有任何的效果。所以說，一定要弄清楚，起碼要知道，這些錢用到哪裏去了。
萬唇來最後說話，一錘定音，立即清查紡織廠的賬目，重點清查一九八六年至今的所有收入支出情況，清查小組由曹國慶擔任組長，王飛鴻、常劍鋒擔任副組長，相關單位抽調人員。會議結束之後，剛剛成立的清理紡織廠財務領導小組就到了紡織廠，封存了所有的賬目，凍結了銀行的往來帳。
第二天上午，杜遠舟早早地到了辦公室。剛剛搞好清潔，杜遠舟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一路快步到了書記辦公室，路長全已站在萬唇來桌前。
萬唇來面前擺了厚厚一疊文件，他將一份文件遞給路長全，道：「你等一會與馬縣長聯繫一下，今天抽個時間，我和他商量近期工業項目的事情。」
又道：「路主任，這次清查小組的工作，你要配合，每次會議都要參加，如果調查到紡織廠幹部挪用公款的事情，把結果報給我。」
辦公室里，王寶傑把腿翹在桌上，旁邊站着兩位副廠長，副廠長許保利向來是王寶傑的智囊，此時也有些着急，道：「老大，清查小組的人今天就開查了，你也發個話。」
王寶傑強作鎮定，不以為然地道：「怕個屁，枉你還是見過世面的人，我們早已經準備好了，他們能查出什麼。」
許保利肥臉顫了顫，道：「這次下崗工人鬧事，又有人被打死了，我看他們來真格的了！尤其這次市審計局摻合進來，恐來者不善。」
那身體矮胖的副廠長，顯然是個暴脾氣，道：「怕他格老子，那幫人比我哥們還貪，只要給他點好處，還是照樣搖尾巴！」
王寶傑伸手撣了一下煙灰，道：「老李說得對，沒有不偷腥的貓，他們想要啥就給啥。要女人給女人，要錢給錢。」他舉起香煙，指了指許保利，道：「這事就全部交給你了，下點猛料沒關係，只要給我陪好了就可以。」
清查組負責審計的，由六人組成，組長是市審計局孫超新科長。他大約四十多歲，細高挑的個頭，身材偏瘦，帶着一份厚厚的眼鏡，有點像搞研究的學者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