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王醒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沒有驚醒守在外室的李子,眼神沒有焦距的盯着床上綾羅帳上的錦紋圖案。
他出生時,排在他前面的九位皇兄都已經成年,他雖和他們同出一脈成兄弟,可從他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任人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那場皇權爭鬥,他還太太,到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和他們去爭,可是他們卻不放過他,一心想要永除後患,置他於死地!
這些年來,他活的有多痛苦!他心裏就有多恨!可是不管多痛多恨?卻仍舊改變不了他為魚肉任人宰割的處境。
他曾經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他有父皇留給他的希望,只要他耐心等待着,總有一天他會把娘接出來,然後他會好好的活着,這樣才不辜負娘為他所做出的犧牲,才不會辜負校兒救他一命。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這些年來他一直是在欺騙自己,反反覆覆的欺騙自己。
他賴以期盼的希望落空了!
生與死,對他來,又有什麼不同?
他這樣懦弱的煎熬着,才是對校兒救他一命的辜負,才是對娘生活在那座荒涼活死人墓里的辜負。
懷王緩緩的撐起身子,眸瞳里剎那間流轉着的是刺骨的冰冷和入髓的恨。
「李子,把本王的藥取來。」
外室里守着藥爐的李子正在打着磕睡,聽聞懷王叫喚,立刻驚醒過來,動作利索的取了藥碗端進內室。
懷王接過藥碗一仰而盡,李子忙遞上蜜餞,懷王看了一眼,輕咳了幾聲才淡漠道:「以後不需替本王備蜜餞,本王用不着了。」再甜的蜜餞也緩和不了他心裏的苦和恨。
李子愣了一下,卻只是以為王爺心情不好,也沒太在意,只是恭敬的問道:「廚房還備着膳,王爺是……」
「不必,本王想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擾。」懷王打斷了李子的詢問直接命令出聲。
「是,王爺。」李子這才感覺今天的王爺似乎有些不同了,但轉思之間他又釋懷了,他是先皇賜給王爺的,王爺就是他的主子,就是他的天。
李子關上房門退了出去,室內恢復了寂靜。
懷王掙扎着起身,披上了顧太妃親手為他縫製的披風,走到擺飾架上,盯着一樽佛像看了半響,毅然搬開了它,那裏有一個轉扭,轉開後,牆上出現一道暗門。
懷王蹣跚扶着牆走進了暗門,隨着他的進入,暗門瞬間關閉,恢復如常。
暗道牆壁上一路鑲綴着十數顆大大的夜明珠,使得裏面並不昏暗,懷王用錦帕死死的按住自己喉嚨間不斷湧上來的咳聲,夜明珠清冷如月色的瀅潤光線下,清晰可見他蒼白的面容因為強壓着咳嗽而浮現紅潮。
走了約莫四五步,沒有了去路,可他卻只是閉上眼在牆石上摸索了着,然後推開其中一塊石塊,石門開,眼前豁然開朗,是一間暗室,暗室里堆放着十隻大箱子一隻箱子。
懷王走上前,一一掀開那些箱子,霎那間,金芒銀光乍現,與夜明珠的輝亮相映,奪人呼吸。
十隻大箱子,八箱金,兩箱銀,光是這裏一箱銀子就足夠普通人吃好輩子。
看着這些金銀,懷王執錦帕封口,眼神卻冷似冰。
身為帝王卻無能無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子嗣為了皇權一個一個的慘死,父皇,您明明知道兒臣想要的不是這些,可是到死您能為我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自古有言,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麼,兒臣就用您留給兒臣的這一世無憂向天爭一次機會,改變我為魚肉無能為力只能等死的處境!
強壓下那陣陣咳嗽聲,懷王走到最後一個箱子面前,緩緩的打開。
箱子裏面,只有一塊色澤暗黑看不出材質的牌子和一道巴掌大的金牌,金牌上面沒有龍紋沒有圖案,只有大赦二字。
蒼白修長的手慢慢的拿起那塊赦免金牌,懷王眼前浮現出白天在湮冷宮裏遇見的人,嘴角冷冷一勾,他倒要看看元無憂究竟何德何能從他手裏要到這道金牌?
湮冷宮,太回殿。
玉珠玉翠皆驚訝的看着提着食盒進來的花子,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家主子,縱使此刻她們心裏很驚喜但也不會再明顯地表露出來。
015終極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