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應景也會嘗上一顆。事後追查起來,只要下手的人的嘴巴嚴實了,這事兒根本牽扯不到皇貴妃身上,而現在,即便是底下人抗了事情,皇貴妃一樣惹得一身髒。
而且,今生與前世有極大的不同了。
前世時,朱皇后死了,太后娘娘亦是纏綿病榻,後宮由皇貴妃打理,柳賢妃協理,三皇子勢大,皇上駕崩了,後頭的事情就是順理成章的,誰能攔着朱皇后和三皇子的路?
可今生,朱皇后在,太后娘娘康健,便是聖上出了意外,朱皇后能讓皇貴妃牽着鼻子走?前朝裏頭,幾位皇子具有根基,也不是三皇子能隻手遮天的。
皇貴妃之所以是皇貴妃,一定有她的城府和能耐,楚維琳不信,她會在這個當口上犯糊塗。
楚維琳不由自主地回頭,往偏殿方向看了一眼,想起老祖宗那瀕死的模樣,她的心重重一抽。
老祖宗前夜裏特特地與她說的話,昨日進宮前交給她的烏木盒子,這一切無不預兆着,老祖宗知曉自己會有去無回。
楚維琳在袖中的手不由緊緊攥了起來。
老祖宗為何知道會出事?分明衝着皇上去的毒,為何到了老祖宗跟前?
巧合?楚維琳不信,這世間哪裏有這麼多巧合?
楚維琳的目光挪到了內室的方向,她突然想起了初一那一日。
老祖宗當日在慈惠宮裏小憩,她和太后是不是說了些什麼?
素水在外頭低低喚了一聲:「夫人,常老夫人那兒不大好了。」
楚維琳急忙起身,老祖宗原本就不好了,再說不大好了,分明與噩耗無益。
楚維琬陪着楚維琳到了偏殿。
楚維琳快步進去,在床前坐下,俯下身看着老祖宗:「老祖宗,是我,我在這兒。」
老祖宗神情痛苦,可她似是聽到了楚維琳的聲音,眼皮子抖了抖,沒有睜開,卻泌出了淚水。
楚維琳握住了老祖宗的手,冰冷的,無力的手。
老祖宗乾裂的嘴唇不住囁着,她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一個音來。
楚維琳靠過去想聽清楚,卻只聽到了粗重、沒有規律的呼吸聲。
楚維琳抬頭看向曹大人,曹大人依舊搖搖頭。
楚維琳只好在老祖宗耳畔道:「老祖宗,我知道的,您前夜與我說的話,我都記着,我會交代給爺聽。您交給我的盒子,我有收好,往後我會分給嫂嫂與弟媳,不會讓幾個哥兒姐兒受苦的。」
老祖宗的呼吸又重了幾分,胸口急急幾個起伏,而後又平靜下去。
「老祖宗!」
柳氏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她跌跌撞撞地進來,見楚維琳坐在床邊,她三步並兩步倒了跟前:「郁昀媳婦……」
楚維琳緩緩抬起手,慢慢移到了老祖宗的鼻前,只有微弱的氣息了。
「老祖宗!」柳氏急急又喚了一聲。
楚維琳搖搖晃晃站起來,請了曹大人上前。
曹大人檢查後,沒有再搖頭,而是目光悲戚地看着楚維琳和柳氏:「請兩位夫人節哀。」
楚維琳身形一晃,柳氏腳下一軟,摔坐在地上。
楚維琬聽見了動靜,長長嘆了一口氣,往太后寢宮去了。
太醫們魚貫退了出去,只留下楚維琳和柳氏面面相窺。
楚維琳扶了柳氏起來,道:「六叔母,小皇子如何了?」
提起小皇子,柳氏噙着的眼淚簌簌落了下來:「還未醒,便是醒過來了,也不能像從前一樣了……」
饒是有心理準備,聽見這樣的話,楚維琳還是心中咯噔了一聲。
她在床沿坐下,看着已經沒有氣息的老祖宗,心中不禁問着,這個結果,到底是誰的願望。
皇上?太后?亦或是其他人?
老祖宗在這其中,以生命為代價,當真是心甘情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