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媽媽的話與楚維琳想的不謀而合。
寶蓮若是一心要去照顧秦媽媽,於情於理,楚維琳不好多做阻攔,除非是另請人過去伺候,但說到底,也沒有寶蓮自個兒過去來得放心。
這些日子,寶蓮似是存了些情緒,出府去消化消化,讓秦媽媽開導一番,要是能想轉過來自是最好的,要是想轉不過來,也是主僕情分不夠深了。
當日是寶蓮守夜,伺候楚維琳躺下,正要落幔帳,就見楚維琳晶亮眸子一直望着她,寶蓮一愣,淺淺笑了:「姑娘,可還有事要吩咐奴婢?」
「我也掛念奶娘身子,你白天說的話,我想來想去也是個道理。祖母和三伯娘那兒我會去說,你把手上的事情交代給寶槿和流玉,先去照顧奶娘吧。」
寶蓮捏着幔帳的手輕輕顫了顫,緩緩垂下了眸子,低低應了一聲。
沒有再看楚維琳,她轉身拿着燭台出去,沒一會兒,外間的燭光也暗了。
楚維琳躺在床上,嘆了口氣,翻身睡了。
而寶蓮坐在榻子上,輕咬着下唇一動不動。
是她提出來想去照顧秦媽媽的,她也真是很關心養母的身體,但她沒有想到,楚維琳對她竟然是一句挽留都沒有就應下了。
心裏堵得慌,寶蓮吸了吸鼻子,把情緒都壓了回去。
她告訴自己,姑娘素來都是如此的,姑娘只是信任她,只要她開口的事情姑娘都不會拒絕。
是姑娘也一心牽掛秦媽媽,這才會讓她回去的,等秦媽媽養好了身子。她一樣可以回姑娘身邊來。
第二日一早,楚維琳就帶着寶蓮去了頤順堂。
章老太太聽了來龍去脈,便把寶蓮喚進來問了幾句,又讓何氏從賬上添了些銀子。
何氏安撫道:「要是缺藥材了就來與我說,秦媽媽到底是奶過維琳的,別把自個兒當成了外人。」
寶蓮磕了頭,含淚應了。
回了清暉苑。寶蓮就收拾了東西。
雁君沒想到寶蓮這麼快就要走。急忙過來,道:「姐姐真要出府了?姐姐這一走,我在這兒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寶蓮手上不停。嘴裏道:「流玉和寶槿都是守規矩的人,你也別由着性子,認真做事總歸不會吃虧的。」
「我再怎麼做,前頭也還有滿娘和煙淺。說起來寶槿可喜歡滿娘了……」雁君嘟着嘴,搖頭道。「都不喜歡我呢。」
寶蓮心裏存着別的事,也沒去在意雁君說的話,順着往下接了一句:「那你要如何?難不成不在清暉苑裡當差了?」
「姐姐都走了,我不如也走了。」雁君往嘴裏塞了一顆蜜餞。一本正經道。
「你自己與姑娘說去!」寶蓮無奈,眼看着快到中午了,便急急別了雁君。到正屋裏與楚維琳磕了頭,由寶槿送着出去了。
楚維琳見她們走遠了。支着下巴嘆息道:「她陪了我這麼多年,突然就離開了,有些不習慣。」
流玉添了茶遞給楚維琳,笑着寬慰道:「姑娘春天時在常府住了一個月,身邊也沒有寶蓮伺候着,姑娘就當寶蓮是去守了另一處院子,一個月兩個月的,也就回來了。」
這麼一說,楚維琳不由笑出了聲,點頭道:「倒是這個理。」
正說着話,雁君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卻是要見楚維琳。
楚維琳不知她的來意,流玉出去問了一聲,皺着眉頭回來,道:「就是捨不得寶蓮走,叫奴婢打發回去了。」…
放下茶盞,楚維琳道:「讓她進來。」
「姑娘?」流玉吃驚。
「別瞞我,她定是說了些什麼話吧?」
見瞞不過楚維琳,流玉笑得有些僵硬,道:「就是個迂的,姑娘不用在意。」
楚維琳並不贊同,低聲說了自己的心意:「就是因為是個迂的!我院子裏養個迂的做什麼?」
當初是因為何氏定會讓她收下雁君,楚維琳這才先一步點了頭,也能向鄭媽媽賣一個好,現今倒不用太顧及了,要是雁君自己拎不清,鄭媽媽還能為她多費口舌不成?
流玉見此,便去喚了雁君進來。
雁君極少能進正屋裏來,四周一打量,只覺得樣樣都是好東西,不禁多看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