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光暈顯化為天國的虛影,簇擁着季木一路向基路伯前行。
在他的靈以上,九大原質與無邊之光構成了天國十重之圖景,與無窮高遠之處的卡巴拉生命之樹交相輝映。
故往曾感到過的那股全能之感再次盈滿他的心頭,而他卻不為所動。
他只是低頭望着沉睡的女孩,哪怕幾乎無法看清她的面容……
而今的女孩,與季木於貪食之獄的樹下醒轉後所見的並沒有什麼不同。
或許唯一的區別……便是曾經心底懷抱的希望此時已化為烏有。
現在……也快要到了他必須接受女孩的死去的時候。
他的心裏隱隱有了一種預感……
預感……自己不久就將離開世界的盡頭。
但他不可以將女孩一同帶走……
因為女孩的靈魂仍在這具軀體之中承受着痛苦……
這份悲哀是何其之重……
哪怕是在最為悲傷的時候,女孩仍然向他展露着笑容。
可季木知道……她只是將傷痛藏在了心中。
兩人相伴之時,他曾見過女孩於夢中不住地淚流。
女孩正如他一般……
愈是悲傷……往往便愈是不會說出口。
他不忍心為了自己自欺欺人的自我滿足……而讓女孩永遠沉淪於生與死的夾縫之中。
也許……
抑或……
真的到了自己作為「許願天使」……去實現女孩的心愿的時候。
「我的願望……是在安然無痛的睡眠中走向死亡。」
在兩人相遇的那幢大樓,女孩臉上帶着沉靜的笑容如是說。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
「一想到……自己要用這雙手來帶給她解脫,我的手……就不停地顫抖。」
季木不禁沉默。
他在林中的一棵樹下輕輕地放下了女孩,然後怔怔地注視着自己的雙手。
《以西結書》中那身穿細麻衣、腰間帶墨盒之人在行罰之後……是否也曾像這般沉默地望着自己的雙手?
他輕嘆了一口氣,而後離開了女孩,向着基路伯的所在之處踱步。
四活物周身的無數眼眸,都靜靜地觀察着季木。
他們的目光之中透着謙恭。
待到行至基路伯的近前,季木並未因由他們龐大的形體而感到壓迫,反而是有一股暖意如流水一般靜謐地淌過心頭。
他沒有話語言說,四活物也不曾開口,只是於那裏等候。
季木的步伐於基路伯的身旁停駐。
他閉上了雙眼,將兩手伸向了四活物間上下沉浮的光火中。
恍惚之間,他似乎於其中抓握住了某物。
那物有火的熾熱,卻又似水般流動。
直到季木睜開雙眼,才得以見其真容。
那是一把兩刃之火劍,四面轉動發焰,如同烈日煌煌放光,其間有雷霆若液體般流淌。
《創世記》有言:
「耶和華神說:『那人已經與我們相似,能知道善惡。現在恐怕他伸手又摘生命樹的果子吃,就永遠活着。』
耶和華神便打發他出伊甸園去,耕種他所自出之土。
於是把他趕出去了。又在伊甸園的東邊安設基路伯,和四面轉動發火焰的劍,要把守生命樹的道路。」
自見到基路伯的那一時刻起,季木便知,「獸」害怕自己所取的,即是那伊甸園東的劫罰火劍。
儘管「獸」為了阻止他靠近此處而設置了許多障礙,但他還是在卡巴拉生命之樹的光輝引領之下來到了基路伯的近前。
等到季木回過神時,四活物已化為雲柱升向遠天,伴隨着狂風、怒雷和光焰。
天象驟然驚變。
在季木所未曾發覺的時候,蒼穹的一角……出現了一扇灰白的窗口。
那洞開的門戶之中有人漫步走出,以至於他腳下的大地與群山震動。
還沒有來得及去看那位驀然降臨的存在的面容,天穹上驟然綻放的可怕氣息就壓得他幾近跪伏。
虛空之中猝然裂開了一道道狹長的裂縫,仿佛就連這
第七十章 栗樹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