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限期蜀國五日投降的時間早已過去,孟昶顯然沒打算投降。
先前周軍東路是四月十八才開始從遂州動身,四月二十三到達綿州、當天受降了綿州城;四月二十三日史彥超率部北上進軍劍門關,奔襲二百九十里,四月二十九日忽然到達劍門關。
蜀將韓保正倉促聚集兵馬迎戰,兩軍在漢源坡大戰。史彥超親率重騎擊破蜀軍陣營,從中央洞穿蜀軍陣營半里地,長驅直入無人能擋,燒掉了蜀軍中軍大旗;主將韓保正率親兵死戰,被史彥超一槍|刺穿了胸口。蜀軍一萬多人大潰,投降者不計其數。
當日,劍門關被攻陷,關門大開,向拱曹彬陸續率四萬大軍入關。蜀國北路防線至此全面崩潰,攻蜀之戰剛剛過去兩個月。
郭紹聞訊,先軍向成都逼近。
……
成都府皇城大殿上,孟昶看着朝堂上明顯比平時少得多的人,問道:「還有些大臣去哪了,為何不上朝?」
一個文官拿出一疊奏章,小聲道:「陛下,這些都是稱病的。還有家裏小妾要生孩子的、騎馬摔傷的……」
孟昶揚天長嘆了一聲:「我孟家數十年錦衣玉食養士,他們為何要這樣對朕?」說罷眼淚流了下來,殿下稀稀落落的諸公無不悽然。
陰天,外面正刮着風,灌進大殿中讓兩側的帷幔都盪了起來。殿上無人說話,只剩下風聲。孟昶只覺得這座堂皇的宮室此時變得分外淒涼,帷幔動盪起來仿佛整座皇城都在風中飄搖、搖搖欲墜。
孟昶抬起頭,望向東邊側耳傾聽,四下還是那麼寧靜……其實所有的消息都是聽別人說的,至今沒有親眼看到過一個周軍士卒。也許這一切都是一個夢,都是假的!
但是風中,恍惚真聽到了金戈鐵馬的轟鳴。
花蕊夫人昨晚勸他,解散後宮,讓宮女們回家。她說就算不放走她們,也不能為陛下守節,周軍將士兩千里過來定會縱兵放|縱,會把這裏當成一個大青樓,肆意凌|辱陛下的妻妾和宮女。
「你們……」孟昶怒不可遏,又羞又急,「一個個,都要做亡|國奴!你們的家產都要被搶走,妻妾都要被人抓到軍營充營妓,敵人不會放過你們的!」他的手指在發|顫。
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上迴響,回音中帶着莫名的恐懼氣氛。
他忽然大聲道:「與周軍決戰城下!誰為朕出戰?」
無人應答,孟昶大怒:「朕要御駕親征!」這時一眾人才急忙勸阻,孟昶卻嚷嚷道,「你們是覺得朕不能帶兵?朕乃高祖之子……」
就在這時,一個宦官跑進來稟報道:「侯茂單騎回來了,正在殿外,不過他衣甲不整……」
「哪個侯茂?」孟昶問道。
宦官道:「興州防禦使,守青泥嶺立功那個武將。」
孟昶似乎想起來了,道:「傳進來。」
許久後,便見一個矮小的武將走進了大殿,這傢伙的衣甲已經破爛不堪,簡直叫一個衣衫襤褸,腰上居然還掛着劍。立刻就有文官道:「他誰啊,竟敢帶劍上殿!」
宦官道:「李使君,您可得看清楚,那劍是高祖的劍。誰敢奪他的劍?」
侯茂聽罷,愣愣地從腰間解下佩劍,跪倒在殿上,雙手捧起劍,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木訥:「陛下,這柄劍是高祖賞賜給家父,家父用它保護過蜀國的百姓,今臣不能替陛下守土安民,愧對皇室隆恩、愧於先父,交還此劍,請陛下賜臣一死謝罪。」
眾人頓時默然了。
孟昶道:「你是怎麼回來的?」
侯茂道:「臣先在青泥嶺固守待援,周軍蜂擁而至從多面攻打,我部散開後兵力稀疏被突破防線。臣率軍撤退,聽到韓將軍的援軍到興州了,又率餘部與韓將軍匯合。將軍聚集各地兵馬於興州,集中兵力與周軍決戰,大敗。韓將軍退保劍門關,末將也跟着去了……
四月二十九日,周軍東路竟然穿過了整個蜀國國土,繞行至劍門關腹背。韓將軍在漢源坡戰死。臣受命留守劍門關,彼時將士已逃亡大半,周軍內外夾擊,臣無計可施、只好在劍門關聚眾死守,被擊敗。臣從城上落進了山溝里,僥倖活了一命,就在夜裏走小路回來了。」
孟昶聽得動容,從寶座上走了下來。侯茂趕緊重新捧起佩
第三百七十六章牡丹花一樣凋零